过度放纵的后果便是眼皮厚重得掀不起来,书辰里渐渐清醒,知晓自己是魇住了,他全力挣扎着,像循着光亮拼命甩尾上游的鱼,破开水层的瞬间,感知回笼,他疲倦地睁眼,天边正露鱼肚白。
侧首看秦沐时睡颜静谧,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眉峰浅蹙,梦中也是纷扰的。
他想,秦沐时大抵是不开心的。
书小少爷悄悄摁在他眉心,小心翼翼的,抚不去美人万千愁思。
天未亮,他得走了。
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书辰里贪心的,甚至是胆大的想把美人圈在府里,陡然生出的渴望,是一根丑陋而残忍的刺,扎在心口,是难言的苦涩。他突然想,很想很想这双漂亮的眼眸能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去看旁人,也无需顾忌旁人。
他想要秦沐时,不是片刻的离了床窝就冷的温存,他想要他,要他那颗抓不住摸不着的心。
书辰里晃晃脑袋,苦笑地甩掉这荒唐杂念。
从地上捡起衣裳,丁点动作都能牵扯到隐秘处,他疼地倒吸气,像做贼一样裹紧自己,躲着人偷偷从静悄悄的云湘楼溜回去。
上次膝盖摔肿的清凉药膏还剩下大半箧,书辰里挖了小块,龇牙咧嘴,面部好不狰狞的摸索着抹上自己私处。
药膏被体温融化,迅速吸收,刺刺辣辣的滋味不断往内里冲,难捱极了。
凉意从臀隙漫开,这是挠也不能挠,最好动也不要动,书小少爷趴在床榻上,心想当代十大酷刑莫过于此。
娇贵小少爷哪受得住这苦,越想那是越委屈,只懊悔自己怎的这般无用,明明做着快活儿事,惨烈的活似丢了半条命。
借口踩空摔了跤,书少爷走路踉跄,在府里倒不算多可疑,这借口半真半假,摔是真摔了,只不过摔的是云湘楼台阶,不是什么去学府路上。
母亲信了便好,大概是书小少爷自幼长了张不似会骗人的脸,就连动动脑子便能猜到真相的阿旦也被他的一本正经唬住了。
若他知道自家少爷花钱被人嫖了一晚,指不定下巴都要惊掉,别说,他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起码在阿旦面前,书小少爷雄风依旧。
本来他答应母亲空闲时去看铺子,因着伤痛未好,书小少爷豁出脸面在家多赖了几日。
伤筋动骨况且都要一百天,他伤的可是人之要塞,不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吗。
没到立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热。
过了午后,人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书辰里瘫在榻上想男人,忽听院角重物落地哗啦一声。
趴在桌上的阿旦酣睡如猪,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
书辰里还没跨过心中那道要不要去看一眼的坎,声响的主人公自己露了面。
钱程摇着金扇,一副烧到屁股要热化的模样,进门先喝水。
“你怎么进来的?”书辰里不可思议。
“还用说吗?”
钱公子鞋跟两团黄泥,一踩一个刺目污印,书辰里额头青筋都要爆了。
偏偏人还是个没自觉的,当着主人家的面跺脚:“奇了怪了,没下雨,你院头的泥怎么湿的?”
书辰里一肚子气,按捺住把鞋塞钱程嘴里的冲动,没好气道:“阿旦觉得天干,浇了水。”
“...”钱程挑眉,倒是无话可说了。
他来找书辰里,只因府中烦闷,据钱程说,钱父张罗着要他从军,提了好几次,他是能避则避,这回避不掉了,索性人玩个消失,来书辰里这里寻个清净。
书辰里问:“你真要去吗,从军?”
“去个鸟的去。”钱程骂了句脏话,看来是真不乐意听这话题,“浔南王手底下再好,能有自家府上当个闲散公子爷自在吗?”
理是这个理,要是父亲叫他去从军,书辰里定然也会万般推脱,打死不去。
别人家家事,他管不着太多,唤来阿旦送来些水果、糕点,钱程吃着,心情愉悦不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钱程要看书辰里摔伤的地方,书辰里真正伤处哪好意思给人看,挽了裤腿露出膝盖算是客气客气。
他当时从云湘楼跑下来,腿抖,双膝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好生保养,膝盖还有点青紫。
钱程的贱爪子摁在那淤血上,摁得书少爷叫得比杀猪还惨烈。
“这么痛?”钱程唏嘘。
他倒是想起一事,嘴角微妙勾起:“我听人说,前两日大早瞧见一个特像你的人从云湘楼里披头散发跑出来。”
书辰里故作镇定,而后不动声色地向后缩了些。
“屁话。”他道,“旁人有我之风华绝代?”
“拉倒。”钱程笑着捶了一下书辰里,“少往脸上贴金,是个人听了都要替你害臊。”
书辰里揉揉肩膀,很不赞同。
钱程笑意不散,调侃的眼色看得书辰里怪不自在的:“不瞒你说,我也觉得那人不会是你。”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