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天大亮。
秦沐时睁眼,听见一声惊喜的“公子!”,阿凌摸他的头,确定不再热了,才长舒口气,小鸟似的叽叽喳喳,问秦沐时饿了吗,渴了吗。
秦沐时张嘴,开口的声音异常嘶哑:“他呢?”
阿凌愣了下,意识到他在问谁,很快接上话:“书公子回去了。”
“他说您应是快醒了,估摸着醒来也不想看到他,便叫我先上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秦沐时:“书公子临走前,留了这个东西给您,说它能换来公子想要的,但是公子您想要什么?想要什么给阿凌说,阿凌去买给您呢。”
木盒打开,秦沐时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关上匣子。
握着匣子,他久久不语。
阿凌想,定然是个贵重却让人欢喜不起来的东西,不然他家公子也不会神色如此复杂。
天未亮,书辰里从侧门回府。
几日未沐浴换衣,书辰里觉得自己都馊了,他打算给自己烧壶热水,拿了柴火随后陷入僵局,他发现自己不会打火烧柴。
自己有手有脚,没必要唤阿旦来,他将就的用冷水抹干净身,水没擦干就抓时间,窝进被褥中赶紧补个眠。
阿旦最先发现自家少爷回来的,书辰里眠浅,屋中稍微有个声响,他立马便醒了。
醒来后瞧见阿旦插腰,黑面阎王似的立在床头,书辰里再乏也给吓吓醒了。
“少爷。”阿旦痛心疾首,“您是出门被人抢了吗?”
他焦急的比划圆圆的东西,“老太太送您的珠,宝珠...”
“我知道。”虚惊一场的书辰里咬着腮帮,含糊其辞道,“送人了。”
“送人了?!”
阿旦嗓儿在高空劈叉,意识到太响,他忙不迭捂住嘴,恨铁不成钢道:“那可是老太太留下的传家宝,平日您摸都不给旁人摸,怎的说送就送了?”
“想送便送了。”书辰里轻笑,连连打哈欠,“若没有事,先出去,少爷我再睡睡。”
阿旦脸色精彩纷呈,自是没再说些什么,等他走后,书辰里脸上的笑意渐敛,他摸摸锦被,当真是累了。
瘟病在景榕散溢一月有余,感染不计数居民。
得亏是浔南王府张医师改良民间清肺汤,偶然间往当中多加了一味蛇草,没曾想熬出来的药汁竟有奇效。
大行推广改良去邪方后,瘟病的问题可算是解决了。
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发生了许多事,比如浔南王亲临景榕,比如钱程成了浔南王义子,书辰里都管不上,他在准备行李。
瘟病一事后,母亲要送他去江塞的心更坚决。
书信早在半月前送去江塞,算算日子,或许还在路上,或许已经到了他二舅的手中。
母亲的意思是尽早,越早走越好,书辰里拗不过他偏执的母亲,只能眼睁睁看她将出行日期一提再提的定在眨眼就过到的月中。
要去遥远的江塞,府中上下都忙着帮小公子打点行装,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也不是去了真就不回来了,但看母亲的神色和清点要装带的行李,书辰里忽而有种自己去了,便真的再也回不来的错觉。
府中待着憋气,书小少爷带着阿旦去庄子上量尺寸,裁些去江塞要穿的新衣,也算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
阿旦起先还信誓旦旦,大言不惭的说书辰里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结果一听真要去江塞了,阿旦又犹疑了,主动问书辰里:“少爷,夫人真要把我们送去江塞?”
“...”书辰里沿着河道走,脚尖一歪,小石踢入河中,“咕噜”一声,石子悠悠坠入河底。
“不知道。”书辰里说。
“江塞那边好像吃的都是牛羊肉,全是草地,树也少,花也少,好像人也不多。”阿旦畅想并不美好的江塞,一脸愁容,“少爷,我们若待不惯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
书辰里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说:“总会习惯的,或许你待在那儿,喜欢了,爱上了江塞也不一定呢。”
阿旦苦凄凄:“江塞再好,也没有我们景榕好。”
这话倒是有理,叫人都无从辩解,书辰里垂眼,下意识想摸胸口的鲛珠,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早将至宝送予他人。
他说想为秦沐时赎身,虽没赚到钱,但也算用另种法子帮他赎身,自己也算对得起承诺,没有失约了。
若真去了江塞,或许往后再也无缘相见,古人云缘分缘分,总要既有缘又有分的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缘无分,不过是世上多的一双伤心人。
命中注定的事,便是再没强求的道理了。
顺着河道,不知不觉便走偏了,四下人烟也少,再往前走个几里便要出城了,书辰里转道正欲拐回城中,眼角忽地瞄见河中央一团乌黑。
他皱眉,打量着那团起伏诡异的黑色。
阿旦扯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