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迷迷糊糊中,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的模糊声音。
“......这孩子,摔到了......”
“......手上......包扎......去京城看看.......”
楚衍的眼皮来回浮动,他脑子好疼,除此以外,下面尿尿的地方也好疼。
屋子里面,好多人,他开不了口。
他又睡了一会,再醒来,眼前就只有哭红了眼的母亲,还有与军医楼宇说话的父亲。
“孩子,你怎么样,孩子,有没有哪里疼?”母亲见他醒来,整个人扑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哭得不行。
楚衍感觉不到疼,他把目光看向楼宇和父亲,他想说好奇怪,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除此以外,他好像有一件事情还没做,是什么事情?明明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楚衍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从......假山?从假山坠落,他为什么会从那儿落下来?
而且,他脑海中好像只剩下三个人,父亲,母亲,楼宇。
父亲,母亲,楼宇。
楚衍睁大了眼,问母亲,他是谁?
乔素琴哭得更凶了,楼宇拍拍乔素琴的肩,说这是药效反应,如果世子再疼下去,会醒不过来。
这种能忘记疼痛的药物,也会让他忘记给他带来疼痛的人和事,包括他自己。
楼宇道:“世子的记忆,会在未来慢慢恢复,但是有些东西可能会永远忘记,不过世子年纪小,在堰城也一直无忧无虑,忘记的也都是不好的事。”
楼宇收了药箱,离去了。
楚衍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在府里修养了一周,随着父母回京了。
褚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听过那道声音,没有再见过那双眼睛。
他坐在床上,这间屋子里,几乎全是小世子送给他的礼物。
从所看的书本,到墙上的壁画、到身下的被褥、到身上的衣物、到精致的点心,再到他的名字。
全都是小世子所赐予。
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几乎全被世子的相关所覆盖,覆盖了这里破败灰暗的墙壁和空气,看起来也有一些光鲜。
他每天都会守在那片窗台,他的眼睛恰好能看见外面寂寥宽阔的远方,那里偶尔会有马车经过,他都会紧紧盯着,以为小世子会突然从那儿跳下来,再笑着朝他走来。
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一月,两月,三月。
又等到将近一年。
他想,小世子应该是回京去了。
八个月后,又是一年冬天。璃北忽然宣告恢复主权,他被接回了璃北首都,胤罗。
七年后。
祁宁走下低调的马车,连续两个月的车马旅途,再呼吸到熟悉新鲜的空气,让他差点以为这里才是故乡。
天月京都。
他怀着一种隐秘又期盼的心情,以一个更高更合适的身份,来到这里,只为寻找儿时那人。
对如今的他来讲,找到一个人轻而易举,更何况是一个名声显赫之人。
他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说,那楚衍小世子是个妙人。
那些人的表情或羡艳,或嫉妒,或迷恋,或鄙夷,都令他不解。
在他印象里,小世子含蓄聪慧,如同暖阳,可那些人对楚衍的描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直到他真的再次亲眼见到楚衍。
京城酒楼水云间,他花了同样的价钱,隔着一扇窗偷偷注视着。
一身红衣,骄阳似火,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眉眼五官,长开了,但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言行举止,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小习惯,他会在认真思考时歪头垂眸,会因不好意思而摸摸鼻尖,会把肩膀侧过去听别人讲话。
他身边有好多人。
那些人簇拥着他,或者说,簇拥着他与另一名男子,那男子比楚衍年纪大,看向楚衍时,眼里全是明目张胆的关切与偏爱。
他们相互揽着肩,吵闹着说他俩的交情,比在场任何一个都深。
那男子勾着楚衍的下巴,暧昧道:“我们玄玉年轻又貌美,哪个不觊觎?他输了,你们想问,问不就行了?”
楚衍喝醉了,他红着脸,踢了那男子一脚,道:“去你的,赵才良,你今天一直把我往外面推,你胆子真不小。”
玄玉,玄玉,祁宁痴痴看着,在心里嫉妒地默念。
那些人大声讨论男女之事,楚衍和他们一起高声划拳喝酒,到最后喝到脖颈里都是酒水,语气也变得黏黏糊糊的,说最不喜欢粗暴的汉子。
那些人逗猫似的问,问他:玄玉玄玉,那你喜欢什么。
楚玄玉闭着嘴不说了,眼里潋滟着羞涩的水光。
那叫赵才良的男子哈哈一笑,说:“你们看楚玄玉平时荤事办得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