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鸿雁声响,更衬这刻相顾无言。
赵蕴直直看向药匣,倒顾不上李瑛脸有多黑,思来想去,决意用上十二成耍赖功夫,“药…不吃也行的,宁太医他时常给我开些药方,昨天我就喝了呢。”
“你看我这不是,能蹦能跳,好得很。”
李瑛不作多言,揭开药匣,视线落向透明瓶身下的药丸,便了然于心,淡淡道,“殿下,这可是火毒的解药?”
他虽是询问,然语意坚定,赵蕴不免讶异,“是元公公送来的,他也未曾言明……”
“可是安王叮嘱那宫婢,让殿下尽早用药。”
李瑛这回更是笃定。
而见着赵蕴垂眸撇嘴,他刚生起的恼怒却冰消瓦解,心说何必与她置气,便不自觉丢了那副苛责口吻,好声道,“既是你兄长之意,又为身体康健,殿下早些用药为上。”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赵蕴一听他搬出赵起,不敢多狡辩,还道李瑛是气极了。其实李瑛对她从不有半点脾气,万事总说好,但她就是心慌,怕惹了他生气。
于是无奈踌躇好半晌,她低低缓缓说了句,“你别生气呀……”
生气了便不好看了。
她想说不敢说,咬着下唇,似在苦恼般,拘谨着扫看他一眼又速速挪开。
秋猎皆穿胡服,将军绀蓝绣袍上饰狮虎鹰豹,更显其面如冠玉,白璧无瑕。
李瑛却是颇为受用,神色缓和,“我并未生气,无非是殿下不知体恤自身,令人恼怒罢了。”
“我不是要骗你。”赵蕴提不起嚣张气焰,哼了声,“你闻闻这药,就知有多遭罪了。”
她瓷白肌肤被红衫称出极好的气色,淡若烟霞,撩拨他人倒不自知。
“良药苦口,殿下。”
“我不想吃。”眼见他步步紧逼,赵蕴没法子求道,“李瑛,你别这样……”
她退无可退,后背贴在绒绒毡帐上,领口微微敞开,面露怯意。反观李瑛,竟被她悠悠几个字堵住了口,低头看她,就微红着脸说不出下文。
曾几何时,赵蕴便是一口一个“李瑛哥哥”“李瑛”的,只要二人有空得见,她就黏着那漂亮少年郎,从不顾礼数尊卑。
不过她定然记不大清了,昔年种种,年少枝头青梅,终归有他人为她摘下。
李瑛确是算着了赵蕴的道,收起药匣,“殿下今日不想吃,那便改日,命人备好蜜渍梅干,再以酪饮送服。”
她这招出奇制胜,始料未及,一声欢呼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逃过一劫,喜不自禁,忽而想起什么,摸了摸那撑得肚饱的香囊,“这个是你的。”
小小一团,被放在李瑛掌心甚是可爱,他轻轻解开丝扣。
绢帕瑟瑟碧波之颜色,配他今日穿戴正好,绣样明月高悬,一对白兔傍地吃草,憨态可掬。
“殿下……”
李瑛仔细看那稀疏笨拙的针脚,又话到嘴边,难以倾吐,将帕子攥在手心,“多谢殿下美意,兔子只是山野粗物,却不值得殿下大费周章,赠予我此帕。”
“你又怎知,值得不值得呢?”
少女双眸明亮,笑意浅浅。
或许她对自己并非毫无情意,只是喜爱红尘诸多热闹,只是暂时忘了他还在眷念。
他唇角微扬,“若殿下值得,那李瑛也值得。”
赵蕴本就不作多想的性子,听他算道了声好,喜道,“你喜欢就好,我尚有一事……”
“走快些走快些,御前马球赛要开始了,这般磨蹭,可不一定能看到居鞘将军。”
路过婢子成群结伴,嬉笑着奔往一处去。
“若还有事,容后再闲话。”李瑛瞧着她发辫束得飒爽,会意道,“殿下还是先去抽筹子,看看是何时上场。”
“哎!”赵蕴磨蹭,李瑛却长腿叁步并两步,她酝酿一路的讨巧话喘都喘不出口,只得先作罢。
猎场开阔处建有行宫两座,是宴请观赏之用,虽天子未临,满朝近臣,王公贵族都零星到了,且等着筹子抽完开赛。
“若来晚了,那能抽中的,便不是好签了。”
李瑛递了只巴掌大小的火柿,插着晒过的麦秆,“殿下,润口。”
赵蕴摩拳擦掌,从那金筹筒里拈了根十叁,心说不算太迟,也不是头一个,正正好。顺着李瑛的手抿了一口柿肉,甘甜绵润,笑道,“果然是好签,柿子也甜。”
李瑛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却未收回手,让赵蕴迟钝惊觉,四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便不愿喝第二口。
秋日旱燥,她稍歇了片刻口渴,只盯着柿子,秀眉微蹙。
“殿下,喝水。”
李瑛这回聪明,一壶透绿茶汤吊在小炉上,少了许多侧目,赵蕴满足地喝个饱肚,朝他一笑,“刚刚说我有一事,是想拜托李大将军。”
“何事?”李瑛一心两用,打量起在场诸人。
近日新贵是居思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