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写骨科了
乐平第叁中学里,放学铃叮咚响起。这是七点的铃,再往后就是晚自习,住校生必须上,走读生是可以回家了的。
富琮埋头做着一套卷子,直到自己桌子被一片阴影笼罩住,她才抬起头。寇灵拎着自己书包站在她桌子前。
“还不走吗?”班里有些乱糟糟的,去接水、上厕所的人在过道里来回走动。
“嗯,走。”她停下转笔,慢吞吞开始收拾东西。寇灵没察觉她今日有什么不同,只拿起她桌子上一本书开始给自己扇风,一边抱怨:
“好热啊,怎么还不开空调。”
乐平的暑热没这么早来,现在才四月底,北方城市还沉浸在倒春寒和初来乍到的夏风中,只是时不时格外热一下,好像在为接下来的长夏预警。教室这种人多的地方,更把热气推聚在一起。
她手上拿着一本《文艺风赏》,厚实又沉,送起风来格外有力。
富琮把书包拉链拉上,想了想又拉开,把桌斗里的跳绳放进去。“嗖”地一声,拉链发出让人舒畅的顺滑声音。她背起沉甸甸的书包,对寇灵说了一声“走吧”。
寇灵拿上了手里那本杂志,边走边问:“哎,琮琮,你这本看完了吗?”
“还没,你想看的话我今晚看完,明天借你。”
“嘿嘿,好的。琮琮我爱你。这期有没有特别好看的?”
“我想想……”
富琮和寇灵手挽着手,趁着七点十分的铃还没响,走出了教室。她俩都是外向的姑娘,寇灵是校学生会会长,还兼任羽毛球队队长,富琮加了文学社、天文社,还有高二的物理培优班,两个人认识的人都不少,一路上也是说说笑笑打着招呼过来。
富琮陪着寇灵走到车棚,却没去找自己的车,说:“今天有人来接我,我坐车回家。”
寇灵没觉得有什么,“哦哦”着答应了。两个人推着车聊着天,说的也是一些上课考试、老师同学之类的话题,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出了校门,富琮站住脚,和寇灵挥手道别,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到了找到那辆黑色奥迪,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已经变得完全面无表情,甚至隐约散发着黑色的风暴气息了。
这是她见到富小津和刘诚的惯常反应,这个年纪的女孩还没学会把情绪伪装成不形于色的样子,也没必要。在他们二人面前,更没必要。
富小津,她的亲生哥哥。刘诚,她的父亲,不过现在要改成邱诚了,因为他现在入赘的那户人家要求他随妻姓,要么在姓前面加上妻姓也可以。
真是攀上高枝了。
富琮每次看到刘诚的脸都会涌上无比复杂的感受,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风韵犹存的中年男人脸上在离婚后一度变得暗淡无光,而现在他坐在新车里,显而易见地精神焕发起来。他在新的妻家过得很好。
听说他也要给富小津改姓,但姥姥不同意,新妻家也没强求,是他自己想讨好对方才主动提出来的,最终富小津还是姓富。
她哥哥已经坐在车里了,早就从车窗里看到她从校门走出来。一见到她拉开车门,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叫了她一声“小玉”,被她瞪了一眼才改口“琮琮”。
她们的名字是一对的,富小津是“金”,富琮是“玉”,所以她小名就叫小玉。只是他跟着刘诚走之后,再见面富琮就不许他再叫她小名了。
富小津长得像妈妈,秀丽洁白,头发修理得整整齐齐,笑起来很腼腆,单边有个小酒窝,眉心有个菩萨样的红痣,迷惑性极强。然而富琮知道得很,这小子从小就会背着妈妈藏言情杂志,偷拿大人的钱,写带锁的日记,在学校拉帮结派孤立别人,撒谎骗大人面不改色,心机男,傻子才会把他当无知小奶狗。
虽然言情杂志是她要看的,拿钱是大半买了零食进了她的肚子的,日记是她老是要偷看的,孤立的人是往她后领子里撒沙子的男生,撒谎是因为她在外面玩不想准点回家。
“琮琮,上学累不累,食堂吃得饱吗,同学相处的好吧?”刘诚从副驾驶上扭过来,嘴里问的又是那老叁样。
“还行,吃得饱,同学都挺好的。”富琮回答。
“饭卡里还有钱吗?”这句话一般都是一个固定东西的征兆。
“琮琮,这是爸爸给你的。”果然,下一秒就是富小津出场,把一个红包塞进她手里。她趁机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富小津一抿嘴,又露出那种干净得让她心烦的腼腆笑容。她狠劲掐他的手,没有意义,就是发泄,富小津忍不住疼得张开嘴无声吸气,但还是笑着,红润润的舌尖从洁白的牙齿里露出来。
“谢谢爸爸。”说到底,富琮是个被教得很好的孩子,她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喜欢她的人,她再怎么叛逆胡闹,也没有真正地“闹”起来过。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夸起来的,就连她自己,第一次看到“乖乖女”这个词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对号入座了这个标签。
也许这是作为一个乖乖女好孩子的悲哀,当她表现出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