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富小津打耳洞的时候,店里的人送了一个小银耳钉,包含在打耳洞的费用里的。富小津戴着那种简单的耳饰也很好看。
刘诚对这方面管的松,看到了也没说什么——或许有单独说过什么,富琮也不知道。富小津没提她,只说是自己一时兴起想打的。男孩子打耳洞毕竟还是少见,那次富小津回乐平,在过年的饭桌上,他受到不少调侃,而富小津不管别人说什么,一律还是那副腼腆样子,露出甜甜的单边酒窝。富琮心里直呼他假得要死。
姥姥倒是想起来似的,翻出来一副金耳坠,说是宝文戴过的,要给小津。富琮听到心里一跳,宝文是妈妈的名字。
自从妈妈去了冰岛,家里即使聚餐都很少提她了。
富小津接过来戴上,那粒眉心的小红痣沉静秀丽,姥姥看了说,要是没有这颗痣,简直和他妈妈年轻时候一个样。
吃饭结束后,晚上富小津来她房间,很乖觉地把那副耳坠交给了她。一个金色的小扁片,一头印着小金猪,一头印着福字,富琮知道妈妈属猪。她紧紧攥着那副耳坠,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富小津凑过来,用手指帮她轻轻揩掉。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样了。富琮深吸一口气,又抱住了富小津,她们的脸靠得很近很近。
过完年回学校的时候,富小津的耳朵就成了问题。他的高中查仪容仪表,耳洞是决不允许的,可耳洞打好之后,要时时堵上,保持很久很久才会固定,不然就会自己长好。
“你不许让耳洞长好,听见没?”富琮给他下命令,她很少叫他哥哥,总是用这种句式和他讲话。
于是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把一对耳钉反着戴,针尖那面对外,或者查得不严的时候就戴着,有老师看到的时候就取下来。年级里挺多人知道“叁班那个富小津打耳洞”的,毕竟很容易看出来,认识他的人也多。小津不怎么参加社团之类的,别人认识他基本上都是因为他的脸。文科班女生爱拽文,有人偷偷说,王维在公主宴上抱琵琶自荐,少男“妙年洁白,风姿郁美”,这八个字形容富小津也当得起。
在普遍灰头土脸像是甩出来的泥点子一样的高中男生里,眉目漆黑,眉心有一点红痣、会笑出单侧酒窝的富小津,抱着书走过,留下一阵洗衣液香气的富小津,确实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有的人也问小津为什么要打耳洞,他笑笑不回答,问多了就说家里规矩,别的也不多说,时间长了也就没人问了。
富琮怕富小津背着她偷偷把耳钉摘了,耳洞愈合了,实际上小津的耳朵确实是属于自愈能力很强的那种。有一次,小津摘下来睡觉,醒来竟然有点长合了,他硬生生对着镜子又自己捅穿了,搞得耳朵发炎了肿老大,涂了好久的红霉素软膏。他也没和富琮说过这事,只是以后再也不敢睡觉摘耳坠。
富琮就像领地意识超强的动物,每次见面都要检查富小津的耳朵。少男乖乖地任她看她摸,手指在他耳垂上捻,把那块晶莹剔透的肉捻得滚烫通红。ρō㈠捌ǎ?.?ō?(po18ac.co?)
“算你听话。”富琮放开他,咕哝着。小津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她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富琮有一搭没一搭回,看上去也算和谐。
富小津前段时间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个子已经抽条到了一米八叁,穿鞋有一米八五。富琮长到一米七之后就几乎停了,前几天姥姥替她量的是一七二,不知道能不能成年前突破一七五。
下车的时候富小津先从左边下去,再去右边给妹妹拉车门,这不是妈妈爸爸教他的,纯粹是在懒人富琮从小的指挥下,他养成的跟班习惯,就是个伺候她的命一样。
富琮下了车,下意识站定在哥哥面前,和他比了一下个子,郁闷地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再俯视他头顶,伸手把他推开,上楼了。
进了门,才发现邱书一也在,富琮一下子僵硬了。她说了声“阿姨好”,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讷讷站在门口,垂下的手不自觉抠着指甲。提着她书包的富小津从后面走过来,也叫了声“邱阿姨”,换鞋放包倒水,比她自然多了。
狗腿子富小津,富琮心里又一股气上来,瞪了他一眼。
这么喜欢他邱阿姨,怎么没改姓呢?富琮无视了富小津做的一切都是正常举动这一事实,在心里给他扣帽子。
幸好姥姥看到她们回来,过来招呼,刘诚也上来了。几个大人在,尴尬气氛自然而然消失,话题一下子圆融且变得和小孩没关系起来。富琮喝了一口水,在屋子里大人的默许下,拉着富小津进了屋。
“跪下。”
锁上门,她甩开书包,对着富小津说。
在她的目光里,妙年洁白、风姿郁美、无暇又秀丽,像个小菩萨一样的富小津,她的亲生哥哥富小津,慢慢跪了下去。
富琮满意地笑了。
这时候的她一点都看不出学校里那副友善开朗的样子,反而眼中倒映着冷酷邪恶。这并不是说她出于伪装才有了礼貌的性情,而是她在对必要的人的时候会采用不同的态度。这时候别人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