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涂笙蜷缩着身子,像个虾米似的弯在皮椅上,面朝舷窗方向,侧身对着他。
“你既然有回去的打算,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跑呢?”涂钺问她。
涂笙轻轻眨了下眼睛,面上映出舷窗外朝霞的颜色,眸光很亮。
“至少我现在回去,我还是涂笙。并且,我现在不需要监护人了。”她答他,语气还挺平静。
不仅平静,还蛮有底气。
听完她回答的男人淡笑一声,离开座位走到她身侧,抬手碰到她暖呼呼的脸。
“你想得太简单了,笙笙。”他半蹲下身,薄唇贴近她的耳朵,“只要我想,现在就能改航线带你去美国,一切仍旧按照原计划进行。我甚至可以直接给你弄本新护照,年龄姓名随意更改。”
涂笙当他的触碰不存在似的,仍旧淡然看窗外风景。她甚至对他说的话丝毫不感到惊讶,她知道他做得到。
涂钺见她不讲话,在她唇角印个吻后准备起身。
这时她偏头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我在伦敦吗?”
“陆家陆韵姐陆廷,周家周琮佑,还有最重要的许家。大舅公几乎全家人都知道我在伦敦,知衍表哥更不用说了,他未婚妻庄落还是爸爸的学生。只要他一回国,我人在英国的消息很快就会让家里知道。”
她说着说着笑出声,笑得得意又可恶,“想来是许子封把你算计了,居然特地让许知衍来接我到曼彻斯特。”
从前她耍小聪明,又或者折腾戏弄别人,涂钺从没觉得生气,哪怕她十五岁那年去他办公室闯祸他都没多大反应。
现下亲眼见她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倒是感觉气得肝疼。
但对方见他脸越僵,笑的越开心,“怎么啦,又要气得拿皮带抽我啊?”
她戏谑的挪动挪动屁股,把身子侧过去,持续开口挑衅:“呐,你抽吧,也不差这一下两下的。”
涂钺额角的青筋跳了几条,几乎快真忍不住又扯皮带抽她。
“他们知道又怎样,”他拉着她的胳膊起身,轻而易举把人提溜起来,“只要我想,谁知道都无所谓。”
小恶魔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她被他拉得,半截身子挨在他怀里,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仔细瞧瞧他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了。
“你”她一开口眼眶便红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涂笙孩子气的瘪着嘴,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胸脯急喘着。
神情从得意洋洋到极度委屈只用了三秒。
她说:“你连吴宛央都不如!我会讨厌你的!”
“我真的真的会讨厌你的”
涂钺丝毫不退让的盯着她,就算心疼也不敢显露出来。
毕竟面前这是个给一份好脸色,就能上房揭瓦的人。
涂笙半跪在皮椅上,男人站立着握住她的左胳膊,以怪异的姿势对峙着。
来打破僵局的,是端着粥从厨房出来的空姐。
倒也是个精明的人,哪怕刚出来时见到这样戏剧的一幕,她也只愣了一秒。随后端着餐盘,笑着说:“您要的粥好了。”
只是她就立在自动门前开的口,不敢再往前挪一步,脸上的微笑也稍微有些僵硬。
涂笙噼里啪啦的流眼泪,但目光却毫不示弱。她不是在害怕,而是难过他一定要这样逼她。
最后涂钺无奈的松开她,冷着脸对空姐说:“端过来。”
空姐立马把粥端过去,放到涂笙面前之后便开溜了。
她看都不看那粥碗一眼,但涂钺却端起来用勺子搅动几下,然后递到她眼前。
他舀出一勺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涂笙扭开脸,一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他一口饭的倔强样子。
涂钺下颌动了动,忍耐着脾气放缓语气同她讲:“这飞机是回中国,至少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老爷子。你放心,只要你安心待在我身边,什么都好说。”
涂笙显然不信,仍旧垂着眼睛不愿搭理他。
男人手里的蔬菜粥倒是香得很,饿了不知多少个小时的人尽量让自己忽略它。
涂钺放下汤匙跟粥碗,也不顾她挣扎,抬手把人拉进怀里。
“你不想去美国就不去,哪怕留在伦敦继续念书都可以,但前提是,不要离开我。懂了吗?”
长达一年多的拉锯战,终究还是他败下阵来。
鬼知道他这一年多怎么过来的,白天忙到麻木,晚上整夜整夜的失眠,哪怕睡着也总是在做噩梦。
梦见她乖乖巧巧的说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结果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先开始他的私人医生给他开了助眠药物,但也没太大作用。
他吃了一个月干脆不吃了,他自己知道,吃药不管用的,只要找到她就好了。
刚开始做梦那段期间,他半夜醒来常常都在思考,若是找到了人要怎么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