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抬手摸了摸匹月的脑袋。
“乖,先把衣服穿好。”
少年咬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屏风后。
“相爷难道不知,我是何人?不知小仙阁是何地方?”
施玄霜怔住,从踏入小仙阁第一步,他便清楚了。
“相爷走到门口仔细瞧一瞧。”她理好衣裳,“外头十二小仙的牌子上,可有清月二字。”
“我是这儿挂了牌的姑娘,明码标价。”
沈清月说着,掩唇娇笑两声,“相爷莫非是来我这儿寻欢作乐的?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够了!”
男子的神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冰冷,一把攥住沈清月的手。
“跟我走。”
“松手。”
她先是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眸望向他,眼底凉薄之色,宛若一把刀子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她对自己,到底几分真假?
日日为自己送吃食,给自己庆贺生辰,曾对他百般娇柔热切。
“跟我走。”他咬紧牙关,想到这一切兴许都是谎言便怒火中烧,“莫让我多言。”
“走?走去哪里?”她淡定自若,“但凡相爷在的地方,我都再不想踏足。”
“为何?”施玄霜眼尾泛起血丝,质问她,“你心中从未有过我是不是?”
“是啊,从未有过。”沈清月一字一句答道,“至于为何,相爷难道不清楚?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是相爷大人,自私自利,将别人卷进来,是因为你,我才流落到这里。”
曾经受过的屈辱,源头都是眼前之人。
是因为施玄霜不服天命,硬要逆天道而行,导致这个世界偏离轨道,让系统不得不出手拉了秦岳过来,扭转局面,系统固然有错,可源头终究是他。
施玄霜面色霎时凄凉,松开她踉跄几步。
她知道了。
彼时皇城,丧钟响彻京都。
陛下驾崩了。
太后悲痛欲绝,连呼数声“吾儿”后,昏厥倒地。
华彦站在寝宫外,心中不免难受,若论起来,老皇帝待他真是不错。
又是赐自己皇姓,又是给自己的封号拟为启贤。
启,开端、开辟;贤,贤良明德。ρō①8dè.cōм(po18de.)
虽说有自己利用现代知识,为大梁朝带来许多变革的功劳在其中,但自己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子,老皇帝始终忌惮太后和程家,却依旧如此待自己,可见心底的确是疼惜自己的。
河静郡主跌跌撞撞赶来,脸色煞白的抓住太子的衣袍。
“堂哥,皇帝舅舅还在是不是?皇帝舅舅只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河静自幼是被老皇帝捧在掌心,宗亲子弟里的独一份儿,她待老皇帝也是真心实意的亲近。
太子神情悲痛,尚未答话已然落泪。
丧钟响彻京都,举国悲痛哀悼
先皇育有二子,太子登基为帝,可谓天命所归。
御书房
“庞大人的后事已经安置妥当。”内侍统领小心翼翼递上茶,适时提醒。“只是如此一来,神行卫统领的位置空缺了出来……”
“朕心中有数。”华琏的蟒袍,如今已经换成玄色龙袍。
“皇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要肃清朝堂,神行卫必不能乱,陛下还是早做定夺较好。”
华琏心中冷笑,却仍旧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朕方登基,许多事还未理清,祖母那里,是否有属意之人?”
“皇太后心中人选,是言老学士嫡孙,言珩,此人品行端正……”
若论亲缘,言珩确属程家派系,华琏顿笔,直接打断他的话:“那就按祖母的意思办吧。”
这一次,恐怕要令皇太后失望了。
相爷府
施玄霜盘腿坐在廊下,死死盯住眼前的卦象。
死中有生。
他头一次看不懂自己占卜出来的卦。
“大人,您在算什么?”小暑端着一碗米饭从厨房出来。
施玄霜拂袖拨乱卦象,“无甚。”
小暑自然看不出来,看出来也没用,他本就不懂道学,“大人吃点东西吧。”
他起身坐在木桌前,刚抬手拿起汤匙。
“大人是去找清月姐姐了?”小暑嗦着木筷,猜测道,“清月姐姐怎么样了?”
施玄霜霎时无心吃饭,放下汤匙,目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闲心莫操。”
瞧见他起身,小暑悄悄吐了下舌头,问:“大人不吃了吗?”
施玄霜未搭理他,才走进内室,便看到窗台上一只正在梳理羽毛的信鸽。
他解下竹筒,打开来倒出一张纸条,看完沉思片刻,正要喊小暑,小暑先过来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