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能正常的吃睡,但香奴总觉得胸口似乎一直有些什么压着。
这一夜,格外的闷热,落雨和听蝉打开了窗,窗外的虫鸣鸟叫扰人,夜里的风都带了一点热气,房里放了两叁个冰鉴香奴才能睡下。
这一夜,香奴睡得格外不安稳。
约莫子时,香奴梦魇了,那时她已经忘了这是一场梦,这场梦对她来说实在太真实。
在那场梦里,她还是香奴,她是申屠啸唯一的妾室,她住在京城里,住在秦王府里,申屠啸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戎装,他的声音、气息都是香奴最熟悉的样子。
“香香,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以后,你就是威武大将军夫人,你就是秦王世子妃,乖香香,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知道吗?”申屠啸似乎跟香奴的记忆中有点不一样,这个申屠啸显得稍微霸道一些,可是从他的眼底,可以看出对她无尽的宠溺和爱意。
香奴的胸口紧缩,她搂着申屠啸,脸贴在冰冷的铠甲上,她觉得很难受、很想哭,可是却忍着不敢哭,她很想要叫他别去,可是却又怕自己不够份量。
她是小心翼翼的,心中所有的抗拒都被她压抑下来了,最后化成了一句:“大将军,妾身等您归来。”
“傻香香,高兴点,赶快把嫁衣绣好,我等着把它从你身上脱下。”身屠啸恢复成为香奴认识的那个模样,有些不正经的模样。
香奴羞红了脸。ρδ1㈧àc.cδм()
“别太想我,该吃饭就吃,该睡觉就睡,许嬷嬷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拍了拍,之后他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场景转换了,香奴拿着绣花针,很认真的绣着自己嫁衣的图样,上头的图样都是她自己绘的,她绣得认真,脸上挂着一抹甜蜜的笑。
突然间,外头吵嚷了起来,香奴抬起了头、蹙起了眉,看起来有些疑惑,她站起了身。
“叁姑奶奶,您不能进啊!叁姑奶奶!”
“摘荷,外头是怎么回事啊?”香奴忍不住问。
这名婢子香奴确信自己之前并不曾见过,可脑海中却浮现了她的名字。
“夫人,听起来是叁姑奶奶来了,叁姑奶奶蛮横无理,您还是别出去了。”
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申屠宓的声音由远而近,申屠宓是申屠啸的庶妹,一向看香奴很不顺眼,申屠啸的家人都不喜欢香奴,可这申屠宓特别喜欢找香奴的麻烦。
申屠啸才离开京中,申屠宓已经屡屡寻衅,每每都被许嬷嬷撵了出去,可今日许嬷嬷似乎有事外出,给她抓了空子便往大将军府来了。
“未来总是我的小姑子,我还是去看看吧。”香奴站起了身,只觉得体内充满了勇气,她是怕申屠宓的,可是只要想起申屠啸,她什么都不怕。
摘荷陪着香奴走出了寝房,几个仆人挡着来势汹汹的申屠宓。
“挡什么挡?主子都没了要帮谁挡?”申屠宓的声音不断传来,她不断的咒骂,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可香奴只听清了这一句。
恰逢申屠啸人不在京中,这句话听起来颇令人玩味。
香奴本以为申屠宓便是想要逞一逞口舌之快,未料对上申屠宓的双眼时,香奴却在那双与申屠啸有六七分相似的眼睛里瞅到了愤怒和伤心。
“都是你!都是你这狐狸精,你迷得我哥不知天南地北,为了你去打这场仗!他可以不去的!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吗?”
“摘荷,她在说什么?”香奴的脸色一白。
其实这个消息昨夜就已经进京,只是没人能将这件事告诉香奴,申屠啸没想过自己会败,没想过自己会死,没能来得及安排她,她如今只是大将军府上的一名妾室,在申屠啸身死之后,就只是秦王府的一个婢子。
申屠宓一个箭步凑近,伸手就要往香奴身上煽,院子里乱成一锅粥,可香奴一点都没有心情顾及,她只是一直盯着摘荷看,她看到了摘荷眸底的伤痛,这股伤痛渲染到香奴身上,千万倍的放大。
“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申屠啸,你骗我”香奴颤抖的嘴唇里头飘出了这一句话,接着强大的痛苦占据了她的身躯,她再也无法承受,双眼一翻,昏过去了。
场景再次转换,香奴只觉得恍若隔世,申屠啸的尸身被运回京城了,她的双眼红肿、视线模糊不清,可是没有再掉泪,这些日子她已经把一世的眼泪都落尽了,若是再掉泪,怕要掉出的会是鲜红的血水。
她伏在棺木上痛哭失声,即便已经耳闻申屠啸死无完尸,她依旧在开棺的时候去瞻仰他死去的面貌,可光是那么一眼,她才知道已经碎掉的心还能再被磨碾成细粉,还能碎得更彻底。
她总心存奢望,希望棺木里头不是他,里头的那人已经被万箭穿心,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可是那是她的夫君啊,化成灰她也认得的,她可以看出那是他的手,那每一个厚茧的位置他都记得啊!
梦中、现实产生了强烈的共情,香奴只想随他去了,只想一头撞上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