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甚是景仰,挥着手跟他道别,依依不舍看了很久,直到他背影被夜色吞尽。
松玉把他唤回来,问道:「喜欢你五师叔?」
珍珠精点点头:「想学他一般俊逸爽朗、风采仪态优美。」看了这麽多人,小珍珠头次找到个仿效的对象。
秋綟在旁对这小师弟思虑这麽直白可爱听了都忍不住摀嘴笑。
松玉亦笑,起身牵过朱虹,就要带着他再去泡泉水修复元神:「师祖不也一样俊逸爽朗,风采仪态优美?怎不想学师祖。」
他如此逗着徒孙也不会脸臊,倒是令旁儿正在擦桌子的秋綟动作停了停,心想您老人家还真有脸说!就算这是实话!
朱虹啊了声,跟着松玉走了好长一段路,都要到泉水边了,好半晌才苦恼抬起头回道:「师祖b五师叔更俊逸爽朗、风采更佳、仪态更优美……徒孙学不来。」
他是真认真思考才给出这样的答案。
「呵呵。」被小徒孙这般称赞,松玉毫不客气收下,他拨了拨泉水,里头已经换上新的鲜花竹叶与灵石,便抱起朱虹,慢慢将他放下去,道:「你不用学谁,做自己就好。你现在这般就很好。」
虽然才化人十年多,也不懂许多俗世凡间规矩,但朱虹仪态上并没什麽不好,日常动作中尽是对他人的温柔客气小心关怀,天真又可爱,何必特地学谁?松玉没有说这麽多,只是让在他心中跟小孩儿没两样的徒孙把脑袋靠在自个膝上,要他好好泡着。
「做自己……」朱虹昨天已经这般趴在松玉膝上一次,第二次做更顺手,小脑袋贴在上头,摸着衣衫上的绣线,想着不知道自个在他人眼中又是个什麽样子,好或不好,也不清楚,但听到松玉称赞他很好,他便又开心了,用脸颊蹭了蹭对方,脆声回着:「徒孙会努力的。」
他那麽亲昵眷恋,自在撒娇,对这位师祖的话全盘相信接受,在松玉眼中看来实在太傻,分明在朱孤鹤身上吃了那麽多亏、受了那样重的伤害,但跟松玉相识不过几日,便又蠢蠢把所有的信赖都交上……幸好是被花醆捡到,来到这个门派,这样性子在外头,想来只会一路吃亏到被人磨成珍珠粉吃了都还说对方是好人。
而还想要努力个什麽呢,傻孩子。好好的做自己又是件多麽困难的事情?这孩子怕还有好长的路要学着、要明白。松玉心想,温和笑道:「还要听故事?」
还要听昨夜问的那个,师祖为什麽会当师祖的故事麽?
朱虹当然要听,他点头,马上把自己要学胡素那样优雅俊朗、努力做自己什麽的都丢到脑後去了,一双明亮眼睛从膝上渴望看着松玉。
微微一笑,松玉长指在少年发中滑动,像在摸小猫一般,轻轻地,「凤凰离渊离开後……」
凤凰离渊离开後,绿松石精继续修行,有了那口凤凰息与许多功法,他在修行之路上进展快了不少。
虽然还无法化形,仍旧困在凤凰像中,但对绿松石精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仍旧白日认真同皇子们学课,夜里便专心修道。他因为太子一梦,在宫中有了不同地位,夜里成为镇守太子寝宫的宝物。
他又再修炼十年後,灵识可以脱离本t,四处游走,他心血来潮便将整个皇宫踏过一遍又一遍。他看着宫中那些明争暗斗,看着十三皇子变成太子後种种处境,看着皇帝从青年变成壮年接着老去,看着曾经天真无邪的皇子皇女们眼中光彩不再同从前纯洁无暇,看着有人满怀期望入宫,最後成为一抔h土,看着有人一时繁华得意,没过几年却穷途落魄,再无人理睬。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却又是如此繁忙,他们一会笑,一会哭,一会伤一会痛,好似精力永远用不完似的,有人天天活的开心,有人却位在高位上从未快活过。人真有趣——绿松石精看着看着,学着许多,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他第一次化形,离开了凤凰像。
以精怪来说他这样修炼进展实在太快,但在有灵识之前,他本就吸收了天地灵气数千年,才具有这样独特的资质,受得上天厚爱,拥有一抹灵识,踏入修行之途。
原身绿松石仍在凤凰像中,但他已经有了一缕神魂可以触物,可以在镜中显像,也可以驱使术法令凡人看不到他。
那一日是个寒冬,位在西边高原上的有鹏国下了十天多的大雪,雪满人间,在那寒冷的日子里,松玉化形,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陌生,活动着四肢也觉得奇异,但这种感觉却很好。
而化人第一日,他没有赶着去享受化人的滋味,没有想要去翻翻他一直想亲手翻动的书册,而是穿过一座又一座宫殿,来到如今太上皇的寝宫中。
当年自诩为明君的皇帝,已经退位许久,成为迟暮垂老的可怜老人。如今在位的皇帝对这个父亲并不敬重喜爱,只是虚养着他。
天很冷,太上皇所在的寝宫炭火却不足,一踏入可以感受到丝丝入骨的凉气,侍奉的宫人只有几名,曾经年轻气盛,曾经对自己弟兄们痛下杀手的男人已经没有几缕活气,他躺在床上看来双眼空洞,似乎随时会驾鹤西归。
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