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遍布渔村,这里的人靠天靠海,多以打渔为生,鲛人湾处于海湾半岛,名为鲛人可以追溯到古人留下的一个凄美传说。
仙山瀚海引人向往,不少游子漂泊到此流连忘返,落脚扎根。
此处远在燕京千里之外,无论燕庭皇室立后添子的喜讯或是庄国公亲自挂帅征西凯旋,都与这里恬淡生活的乡民无关。
昔日的西夏长公主化名庄初,披布衣挑背篓做起了当地本本分分的渔户。
五更天,天色转淡,她早起收拾铺盖,准备迎接一日的忙碌营生。
堂屋有响动,庄静娴摸起来,舍不得引一盏灯,摸黑更衣。她迎着墨蓝天色小心出门,被厨房中隐约的星点火光吸引过去。推开半掩的竹门,正对起完颜姝回眸蓦然的笑容。
“睡的如何?”完颜姝坐在灶台前矮凳上,回头瞧过她继续埋头鼓吹灶火。
“很好。你呢?”缸里还有些水,庄静娴挽起衣袖舀出一瓢倒入大锅。
引燃了火,完颜姝出门采桑叶,庄静娴在灶前坐下看火煮稀饭。
而今她们舍下尊贵隐居来此,过起寻常百姓的生活,完颜姝跟随渔民出海捕鱼,而庄静娴学着养蚕纺织。世家小姐出身的她本就有女红的基底,针织刺绣难不倒她,另外,庄静娴悄悄在院后开辟了一块地,求教乡邻农妇,种植些蔬米,初春播种,期盼金秋有收获。
庄静娴口味淡,完颜姝却不是,庄静娴留意到她颇爱咸辣,为她在小园里种下辣椒籽和几位香料籽,期待来日硕果长成时那人的欢喜。
完颜姝回来,向窗下小竹篮里翘首以待的蚕宝宝们投放几片叶子,另外晾晒些在院里。月明星稀,可见段时间内头顶的好天气。
完颜姝回来饭菜上桌——这是完颜姝一日中唯二的踏入正房的时候。
白灼油菜,鱼子酱炒鸡蛋就稀饭,这顿早饭对于普通渔家是极丰盛的,也牵动起完颜姝知足的笑容。她上桌,二人动筷。
完颜姝喜欢这道鱼子酱,裹起蛋液炸至金黄酥脆的鱼子在黄豆酱/油泼辣子及诸多香料混合作用下散发无穷魅力勾人馋虫。若非鱼子难得,她真想每餐都捧一罐来吃。事实上,她两个,节衣缩食一个更胜一个。
庄静娴吝啬于每一口粮食,完颜姝看透这一点,每每在餐桌上先发制人,为她布菜。
“够多了,你趁热吃,不必理会我,”完颜姝一筷子炒鸡蛋铺平了饭碗,庄静娴将碗端起后挪些身子避开她。
“多吃些,这般消瘦下去,我须得送你回去向小皇帝请罪了。”完颜姝半认真半置气,冷不丁提到这事,将掩盖好的旧创伤撕裂开,心钝痛沉闷跳着。
一室静默。完颜姝自知失言,低头懊恼地窜起眉峰,想了想自嘲笑笑,“顾你不周全,且不说燕京那些皇亲国戚,来日九泉之下,我如何有脸面见老国公……”
庄静娴心乱,被她无端提及先父老国公,甚至于胡乱说起什么百年之后,腹腔内一团闷气积聚,食欲全无,庄静娴撂下碗筷起身,靠坐窗边看顾幼蚕。
食不知味,完颜姝扒几口饭收拾残局。
“我带班布出海了,今日天气好,晚些回来。”那人在窗下轻声细语,庄静娴心情郁郁,拿着桑叶逗蚕,头也没抬。
完颜姝肩头系上铜质肩带,在院外吹口哨召回她的黑鹰,领它出门。
远远听到猎鹰长哮,估摸着那人走出很远,庄静娴不耽误,转去后园,提桶浇水收拾菜园。
大半日光景过去,家里家外的农活做好,庄静娴得闲,搬藤椅到檐下坐着绣花样,身下的藤椅是完颜姝向邻舍大嫂学来的手艺,椅子做工精细,结扣结实,特别是椅背上的细密藤条编出夸张可爱的鲤鱼跃空的图案,早间的事心里还没释怀,只是庄静娴又不得不感叹那人着实手巧心细。
被无声夸赞的人此刻随船在深海中飘荡……
此行收获颇丰,木船满载。饱餐一顿的黑鹰停栖在船头,懒洋洋地发出声声腹鸣,完颜姝捞起一网欢跳的大鱼收归木桶,准备返航。
完颜姝摸出指南针确认方位,驾船转向。
狂风大作,冷冽的水花涌来船上,黑鹰腾空,乘风拍打翅膀焦急嘶鸣,完颜姝顺着它指引望见蜂拥而来的大片乌云。
天色有变,看来一场海上风暴为期不远。仲夏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海上尤其如此,完颜姝挥浆赶快返回。
狂风鼓吹船儿前行,减轻许多劳力负担,完颜姝本要松一口气,只是沉重木船灵敏不及海浪,背后呼啸声逼近,汹涌浪潮袭来……
乌云蔽空,狂风乍起,庄静娴撇下绣绷子将藤椅挪回正房,惦念着大雨将至而那人并未带雨具,她提着斗笠顶着灰暗天色出门,一道白光迎头劈落,瞬息间消失在眼前。心惊不已,她慌忙出门。
迎头撞见零零散散的赶忙归家的渔民,有男有女,庄静娴栏住一位,问对方可曾见庄初。对方摇头,庄静娴心急独身往海边赶,
庄静娴临海而望,海面上乌云之下的黑风暴不断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