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nancy翻着几张文件,面露为难。
“……的确是b进度慢了许多没错,但是我已经催促那边好几次了。那头给我的回复是:考察仍然需要继续,还需再等待一段时间。”
杨安苒从她手中抽过文件,随意翻看。
“已经预留给他们很多时间了,足够考察十个来回了吧。”
“是这样没错,但他们说……”nancy好像有点不解,“说原本这些东西都应该要给上司过目过,才能继续下一步的。”
“那他们上司呢?”
“他们上司……”nancy欲言又止,“最近联系不到了。”
杨安苒手上的动作一滞,久久没有抬头。
倒是一旁新来的实习生很好奇地凑过来问:“联系不到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人间蒸发,卷了钱去国外了这种吧?是他们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了吗?还是最近有什么政策导向啊?咱们是不是要赶紧提高一下警惕,免得项目h了啊……”
在实习生的喋喋不休里,杨安苒眼眸轻垂,极其缓慢地把文件掀到最后一页。
……如她预料的那般。是顾惜的公司。
这个项目是当初与顾惜旗下公司合作的,两人还曾因此有过生意场上的短暂交集。
现在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分手了,公事却还需要继续下去。
她放下文件,淡淡道:“把下午的会议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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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她敲开了顾惜公寓的门。
敲了许久没人开,她甚至要怀疑顾惜可能压根就不在里面。
她又按了几次门铃,依然没人回应。
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她想起顾惜曾经把自己的钥匙交给过她。应该还放在她的包里。
她在包里摸索了一圈,摸出钥匙开了门。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烟味与酒味让她重重一皱眉。
屋子里没开灯,窗帘也很严丝合缝地拉着。外头的一丝日光都没有透进来。室内黑得一塌糊涂。
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摸索着去开墙上的开关。
灯一开,屋内的景象又是重新刷新了她的三观。
满地凌乱的杂物、衣物和玻璃酒瓶,看上去就好像是这个家刚刚被人洗劫过一遍的样子。她险些要报警,怀疑顾惜的屋子里是不是遭了什么窃贼。
直到她在卧室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惜。
男生隐在一团漆黑之中,一只手抬起抵在额头,似乎是在抵抗宿醉的痛苦。
窗帘拉得很严密,整张床冷冷清清犹如一座坟墓。
在她到来之前,男生不知道已经用这样的姿势在床上躺了多久了。这个公寓内也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杨安苒的到来,与外头客厅突兀亮起来的灯光一样,都让他极其不适应。
他僵硬的手臂动了动,视线投过来,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他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直到杨安苒走到他床边,低头,把手探到了他额头上,他的眼珠才转动了一下,直直盯着她的脸。
那温热的温度就停留在肌肤之上,不是做梦。
“……真是你?”男生沙哑着问,嗓音吐字艰难。
杨安苒有点震惊此刻顾惜的模样,问:“你怎么把自己高成了这副样子?”
顾惜却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杨安苒沉默。
短短几天没见,他削瘦了很多,面庞更憔悴了,眼眸里满是血丝。
她心里隐隐抽搐着,收回手,说:“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她要抱起他,但刚一碰他,就闻到了从他衣服上散出来的浓烈的烟草味,呛得她轻咳一声。
“抱歉。”男生支撑身体,靠在床上,轻笑一声,“很久没洗澡。”
他抬手,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眉眼里满是自嘲:“我没想过会被你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
杨安苒垂下眼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烫得很厉害,去了医院再说。”
男生态度很平静,看了她片刻,问:“把我治好了,你就要走了,是么?”
杨安苒无言以对。
沉默了许久后,倒是顾惜低笑一声:“我不该让你为难。”
他随手从旁边扯过一件卫衣套上:“走吧,去医院。——还是如我们之间的规则一样,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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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药液悬挂在床边的支架上。杨安苒静静陪坐在顾惜的床边。
医生开了药,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她把这些条条框框都记了下来,这才从医生的口中知道顾惜已经绝食很多天了。
她如果再不去找他,天知道他会不会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
顾惜中途被灌了一点营养液,现在脸色稍有好转。杨安苒握着手机,为难地想着,这件事她该不该知会顾惜的家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