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凤别头戴斗笠在细雨中步伐焦惶地赶回行帐,拔里里一直紧随他的脚步。
「出不去的!这个月轮到杜杰、杜仲两兄弟值守,要不你再等几天,轮到我的时候……」
「不能再等!」凤别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太子博已经盯上我,翼王很快会班师回朝,快刀斩乱麻方为上策。」
「姓杜两个榆木脑袋做事最认真了,两个老弱妇孺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偷走出营几乎不可能!只怕下场是万箭穿心!」
「我知道。」凤别点点头,说。「所以,我已经叫人把她俩藏在木箱,混在今晚要运往上京整修的一批盔甲之中,半途上就兵分两路,两人将我娘亲和弟弟送往肃州,其他人就继续押运盔甲回京。」
还未说完,拔里里已猛然扯住他。
「今晩没有盔甲要运往上京!」
凤别几乎整个被他扯退两步,不得不停下来,拔里里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调运军需要有押运的令牌,你哪里有?」
语气微微震动,显然是不敢相信他如此胆大包天,凤别低垂眼眸,眉宇间露出无奈之色。「我在盖印时,顺手……在翼王案上拿了。」
「你疯了!」骂声冲口而出,拔里里急得脸色煞白,反而凤别依旧镇定。「我只要一晚时间。」
拔里里依旧神色不解,他只得解释说。「我出城前已经吩咐府兵在城门外五十里等候,他们到时接手令牌,明早前就可以赶到军营,装作送家书给我,我就偷偷地令牌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拔里里刹那大张嘴巴,差点要再次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才忍耐下来。
「令牌就放在案头的木筒里,翼王只要往案後一坐,眼睛抬起,你就……你就……」他扣着金环的额角抽搐,连声调痛苦得近乎呻吟。「你过不了今晚!此事若被公开,就算尊兄王妃求情……不!哪怕尊兄王亲自来了,也救不了你。」
凤别说。「他不会的。」
「不会甚麽?翼王不会发现?不会杀你?」拔里里茫然地问他。
凤别心里也没有答案,淡红的舌头不自觉地伸出来,舔一舔乾燥的唇瓣,半晌,小声道。「就算东窗事发,右相都能保住你的,所有事你都当作不知道吧。」
说罢,便不再瞧拔里里忧心忡忡的样子,拨开他的手,再次急匆前行,沾染泥水的靴尖好不容易踏入行帐的同时,却不知道在远处,狄容步履倒退,将身子缩入帐篷背後,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顿足於最昏暗的阴影里。
「大王,中尉出现了。」
律刹罗抱手倚立,曲起一条腿,靴底抵着背後的木柱,亲兵在旁为他撑着伞,但还是有几滴雨水越过防线,细碎的水珠沿着他浓密似扇的眼睫滑过眼角,缓缓流向鸦色的鬓角,
柔和湿润的水光柔和了他俊美的脸孔,仿如深海的眼瞳一片异样的寂静,令人不由自主地忖度里面是否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大王……」狄容抬起眼角,试探地问。「是不是该回去了?」
律刹罗一语不发,换了一条腿继续倚立於原地。
其他人只得继续恭恭敬敬地守在一旁,眼看雨越下越大,个个浑身湿得像浸在水里,似是察觉到他们的不适,律刹罗开口,淡然道。「再多等一会儿。」
狄容瞧见他脸上的神色竟是一片若无其事,斟酌片响,忍不住开口。「大王会否……太过纵容中尉了?」
律刹罗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直没有作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开口。
「你很讨厌他?」
狄容急忙否认。「狄容不敢。」
从下而上偷瞟的眼睛与律刹罗垂敛的瞳仁在半空对上。
雨水滴在伞顶,滴答响亮,律刹罗眼里闪过一丝锋利,像泛着亮h的狼牙狠狠划过肌肤,叫狄容顿然喉头发凉。
「奴才妄言,请大王恕罪!」砰然膝跪地上,w水溅起於袍服,好b碎花在冷雨中飘零。
律刹罗轻嗤一声,慢慢提腿,自他身边经过。
「没甚麽,起来吧。」声线里确实没有半点怒意,尽管如此,狄容依言而起後,脸色还是刷白如纸,恰恰将身上过於y冷的气质洗去大半,配上湿透墨黑的头发贴在两边脸颊上,很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入到帐内时,叫凤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必侍候了,先去换件乾净的衣裳吧。」律刹罗挥退狄容,走近矮桌,顺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的云豆糕塞进口里,问。「点心几乎没有动,你不饿吗?」
凤别的注意力立刻从狄容身上转回来。
好不容易说服青娘後,他自军营北面奔跑回来,吩咐士兵送热水澡盆,收走湿透的衫k鞋袜,即使动作利索也难免有疏漏,桌上的奶茶、肉乾、糕点只匆匆用了几口,律刹罗一向心思缜密,想当然察觉得到。
「是饿了……」凤别垂头看着水面,坦白说。「但我久未回军营,刚才出去走了一圈。」
就算卫兵不会主动揭穿他,但若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