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酸涩得像是吞了一个尚未成熟的果子,既苦又噎喉,叶馨撑在地上的双手因痛苦而渐渐蜷缩成拳头,就如姑姥说得,她的道歉对姑姥而言于事无补,就像妈妈说的,她不能让表舅活过来,道歉也不过是牙齿上下一碰,轻飘飘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除了让自己心安一点,还有什么作用呢。
“那个时候……若你没有说那个对字,一切就不会发生,当年你为什么不能心善一点,为什么要b他去死?!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那个对字,他毫不犹豫地从4楼跳了下来!”
姑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击她的心房,她眼眶红红地低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表舅。”
是的,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猥亵她的是表舅,她不知道表舅对她生出了畸形的感情,她不知道表舅用血情书骚扰她,她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可以让表舅失去生命……
姑姥看着她,素来冷清的眉眼染上一抹痛色。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可以抹杀一切吗?”
那是她十月怀孕生出来的孩子,她看着他为自己的血亲发疯,看着他在求而不得中日日夜夜折磨着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曾难掩悲痛地问过他,叶馨在他心里的分量是不是b给予他生命的父母要来得更重。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对不起,对,一句对不起,用那双遗传了她的双眼,虚弱地向她说对不起。
她生气又心痛,为何是阿馨,若是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她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成全他的念想,可那个人是阿馨,是她大哥的孙女,是她母亲的曾孙,她怎能做出如此逆l荒唐的行为。
一想到年迈老母亲会露出痛苦的眼神,她就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无法承受亲人对她的指责、失望,也无法承受世人异样的目光,就像无法承受他日益疯狂的行为般,每一样都是加诸在心头的砝码,沉沉地压在她身上,挣脱不得,至死不能。
“后悔吗?姑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姑姥忽然表情一变,松开了钳制她下颚的手,柔声询问她。
叶馨一怔,下意识道:“什么赎罪机会?”
姑姥站了起来,表情放松,“你表舅去世时尚未成婚,一直在下面孤零零地生活,既然他生前那么喜欢你,你就给他圆一次梦,嫁给他怎么样?”
圆梦?
“冥……冥婚?”
她想起表妹说过的话,姑姥曾为表舅举办过一次冥婚仪式。现在姑姥的意思是想再举办一次?
视线不经意扫过身上的秀禾服,她忽然懂了,为什么姑姥要给她换上这套衣服。
“什么时候?”她低声问。
既然这是表舅生前的愿望,她想成全表舅。
姑姥眸中掠过一丝讶色,“你愿意?”
“嗯。”
表舅是因她而死的,若是一个仪式可以让表舅得到安息,她不介意做这场冥婚的主角。
“好。”
姑姥搀扶起她,笑得温柔,像是所有的憎恨一瞬间化为灰烬,风一吹,消散了,她把头发凌乱的她搀扶出阁楼。
阁楼外,姑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到两人出来,淡淡地对姑姥说了句,“下面的布置需要人手,你过去帮忙。”
姑姥没有反驳,把叶馨交给姑丈,“照顾好我们的儿媳。”
儿媳两个字咬字特别重,言辞间透露出丁点愉悦之情,姑丈点了点头,对叶馨说,“我们走吧。”
叶馨跟随着姑丈,又回到了她醒来的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姑丈像是怀念又像是悲伤地细细环顾了一番房间的摆设,最后,他目光落在书桌上。
“姑丈……”
“嗣儿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进过他房间了。”姑丈的声音轻轻的,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嗣儿?这房间是表舅的房间?
叶馨飞快扫了眼房间的装潢,暗色调,的确像一个男孩子的房间。
“他自杀的前一年,患上了妄想症。”姑丈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不见悲喜,神色间显得有些麻木。
叶馨愣了愣,回忆起那两次表舅打电话给她时说的话,那的确不像是精神正常的人说的话,反倒像沉迷于自己世界,拒绝与外界沟通的疯子。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姑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了她,“想知道他妄想的内容吗?”
姑丈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内容?”她跟随着姑丈的思路,问出他想让她问的问题。
姑丈笑了笑,“他的妄想世界里,你们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但有着亲属关系的情侣,而且是那种得到所有人认同的情侣。”
说到这,姑丈停顿了一下,叶馨因为惊讶,嘴巴微张,过了几秒,姑丈接着缓缓道:“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15岁,我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自从我跟你姑姥把他接回家后,他就不怎么笑了,但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