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殿,银竹扶着太子妃在大殿里走动。为了顺利生产,李攸宁每日上午走一刻钟,下午走一刻钟,连吃食也是严格控制。
田嬷嬷说,胎儿在胎里不能养得过大,生起来艰难。“奴婢见着许多孕妇一味添补,等孩子生出来也伤了身子。”
这道理浅显易懂,李攸宁也无异议。只是,她身子重,这一刻钟走下来,双腿都快没知觉了。
田嬷嬷也上来搀着她坐下,丁茶端来一杯温水,梅染便跪坐在脚踏上给太子妃捏腿。李攸宁略歪在靠枕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外面进来个传话的小宫女,说是孔良娣来了。
“快请进来。”李攸宁微微抬腿,梅染便停了手,给娘娘穿上软底的绣鞋。
孔令婉进来给太子妃请安。李攸宁笑着朝她招手,“过来坐,一路过来累了吧?”
“还好。”她刚落座,银竹捧了一盏茶过来。
李攸宁笑道:“尝尝,这是我这里的一个宫女新弄出来的果茶,我尝着还不错。”
孔令婉细细品了一口,方道:“好像有樱桃,薄荷,蜂蜜,别的就尝不出来了。不过怪好喝的。娘娘这里的宫女就是心思灵巧。”
“银竹,去包两包送去华音殿。”又转向孔令婉道:“让周良媛也尝一尝,不让你白夸她。”
“多谢太子妃娘娘的赏。”
待送了她阿娘备的礼,道:“母亲说原本该亲自给娘娘请安,只是因有孕妇不能碰面的忌讳,不便前来。这些是太子殿下的外家送给小皇孙的礼物,托妾身的母亲带进宫的。”
李攸宁笑道:“夫人有孕是大喜事,真是见外了。”又说起另一件事,“太子前儿还说要带你们去明承园玩几天,避避暑。”
孔令婉放下杯子,奇怪道:“去明承园?今年没听说要去啊?”
“往年都要去的,今年是我不巧。皇后娘娘t恤,怕留我一个人在宫里照顾不到,今年就说不去了。但太子要带你们去也是可以的。”李攸宁说着笑起来,“只怕太子是要给个惊喜的,倒叫我给说破了。妹妹就当没听见吧。”
孔令婉被打趣一遭,脸上立刻飞了红。又引得李攸宁笑开了怀。
长秋宫,永宁夫人按品级大妆,坐在皇后下座,言笑晏晏。殿内一团和气。
皇后等孔令婉走了才说道:“安庆伯府太过谨慎了,还特意托你送东西。”
“不想打眼吧,您知道,牵扯多了也不好。纵然咱们两家不在意,外面的话头一起,终归不好听。”
安庆伯府是太子的亲外家,和皇后母家永安伯府也有一段渊源。但后来太子生母惠贵妃病逝,皇后入主中宫,永安伯府迁来了京城,安庆伯府还在青州,两家就不太来往了。这次也是听说太子妃快临盆了,才想着送点东西。
“这都十几年了,难为他们二老这样坐得住。”永宁夫人想起来唏嘘不已。
“都是为了太子。”
永安伯是一等伯爵位,是皇后登了后位封的。安庆伯是三等伯爵位,是赵立暄封了太子后,加封的惠贵妃母家。当时,不少人议论纷纷,太子长大后到底偏心哪家。可这十几年来,安庆伯府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和太子毫无关系。
永宁夫人见皇后面色有些许沉重,便说起了女儿,“虽说婉儿打小一半的时间都在宫里,可从未这样挂心过。真是吃不下,睡不香的......”
皇后果然被她逗笑了:“你那是有喜了,尽东扯西扯的。”
又说起孩子的打算,“我们家令望,也十岁了,也不晓得将来有没有出息。”
“你放心,本宫在呢。”
“哪能事事都靠着您呢?我们在宫外,行事格外谨慎,就是怕给您和太子招祸。他能成器最好,不能也罢,总归不会缺了他吃喝。”永宁夫人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虽说世子是大夫人生的,但这些年,我瞧他很是端正稳重。令望要有他哥哥的一半,我就放心了……”
“你们大夫人,身子还好?”
“近来病了两回,但精神还好。听说在为世子相看人家,也不晓得看得上哪家的姑娘。”接着,姊妹俩便开始说起京里的适龄女子。永宁夫人出宫前,皇后又赏下许多东西,拉着手送到长秋宫门外才放开。
孔令婉回到华音殿,只觉凉爽宜人。殿中放着冰鉴,太子正在吃冰酪,琉璃碗中碎冰如霜,果子切成碎丁和在里面,煞是好看。
“红锦,也给我切点果子来,走了一路热得很。”拿着帕子扇了两下,奇道:“舒儿呢?”
“还没醒。”赵立暄随口答道。
“睡到这会儿?”她一边说一边往内殿走。果然,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倒不嫌热。
周舒薇恍惚听见细微的走动声,随后感觉脸上被刮了两下,嘤咛一声醒来,才发现自己睡了好久。夕阳透过银红色的纱窗愈发柔和……
“嗯~雪柳怎么不叫我?”
雪柳放下净面的清水,回道:“太子殿下不让奴婢叫醒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