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告诉她这次换完药,不裹纱布而是要换成了大号的创口贴,这样也方便她进行日常生活。许从周道了谢,目光落在护士胸口的小怀表上,怀表是定制的,做工算不上多细,但表盘上是一张合影。
许从周认出来那张合影里的男人是黑狗,她抬头看上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护士,她带着口罩,只有眉眼露在外面。
大概是猜到许从周认出自己了,她的表情也没有变得立刻多和善起来。
“我和他们都是高中同学。”她说。
许从周眉毛一挑,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
她倒不介意别人在背后怎么说自己,反正别来她面前说一嘴就够了。
她转身去拿棉签:“我跟他前女友关系不怎么样。”
许从周听完也没觉得是同盟,她和李知予关系不怎么样,但和自己关系也不怎么样。
“你上次去我家吃火锅的时候买的布丁很好吃,是哪家店买的?”她将棉签放进碘酒药瓶里,握着许从周的手指,端量起她伤口的情况。
‘我把地址发给黑狗’,话卡在喉咙口又被许从周咽下去了,她撒谎:“段弋知道,你到时候问他吧。”
出医院的时候,裴岷连管尾气都没留给她。空气里早就没有了酱鹅的味道,手机屏幕显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段弋发来了的。
她没回,打的去了那家甜品店,买了些吃的。
付完钱,点开他的头像。
【许从周】:地址。
许从周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老师,没经历过职场生活,在楼下揣着门禁卡等她的也不是什么特助啊秘书,一个比她还小半岁的实习生,跟段弋一块儿在组里学习。
她买的东西不多,还好他们组里的人也不多。
零零散散才五六个。
实习生说他们这个组就是块砖,那里需要往那里搬。不过也休闲养老,一个面临退休的组长,一个四十岁为房贷孩子忧愁的大叔,一个被外派的得力干将,还有个才结婚刚怀孕的半高龄产妇,再有就是太子爷和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实习生。
他按完六楼,偷瞄了许从周一眼,问:“你是老板儿子的女朋友?”
许从周摇头:“朋友。”
实习生一愣,总觉得奇怪。
许从周顶着视线进了角落那间办公室,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快来,坐姿还没调整,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手机正在看游戏比赛。
他原本在十八楼,但因为和他老爹同一层,他呆了半天就跑楼下了。还是六楼好,天高皇帝远。
瞧见她的身影,像是以前读书被抓的学生一样,立刻把手机藏进了桌上的文件夹里,许从周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示意他把桌上的文件拿走。
上面的红头文件被拿走,露出下面被涂涂画画的白纸,不像正方形,又不像没画好的圆,但最后都被画成了龙卷风,她歪着头仔细看了看:“行啊,一个人无聊的都开始练习武功秘籍了。”
《射雕英雄传》里周伯通教郭靖的左右互搏。
还有些白纸上被画了井字,还有些像是幼儿园笔触画出来的春游图。
许从周,笑道:“开始熏陶内在了?琴棋书画里棋画兼修啊,双学位呢。”
段弋拆着外卖袋,努嘴:“让你来看看我这件事是让你有多恨啊?从进门到现在损我就没停过。”
他看见许从周手上的绷带拆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创口贴,总算看着没有那么严重了。
他咀嚼着奶茶里的波霸:“今天的酱鹅好不好吃?”
许从周没细想这句话,想到中午那盘酱鹅,被裴岷一个人吃了一半,还有一半被她慈爱的母亲装进了打包盒里放在了裴岷车子的后座上。
虽然许从周也没吃到,回忆了一下裴岷吃饭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是奉承拍马屁的源源不断地赞美,但估摸着应该不是装出来地:“裴岷说很好吃。”
“哦。”
语气低落,太明显了。
许从周托腮,坐在他对面:“你什么时候下班?”
他眼睛一亮,人也坐直了:“晚上能去你家吃饭?”
许从周藏着脸上的笑容,故意逗他:“不是,太晚下班我就打车回去了,快下班的话我就搭你车了。”
笑容垮了,比任何难得一见的摄影价值极高的瞬间都要转瞬即逝。
段弋板着脸::“把手伸过来。”
许从周把贴着大号创口贴的手伸给他,打着可怜牌。
他拿起手边的水笔,在她创口贴上画了根甘蔗,她左看看又看看,没看明白:“为什么画根葱呢?”
“这是甘蔗。”他那笔,大手一挥,想着写‘甘蔗’两个字解释,却忘了蔗字怎么写,只留下甘这个字,后面跟了英文‘sugar e’。
画完,他心情也好了。
看着创口贴上的大作,许从周笑了笑,把手揣回口袋里:“好了,我也要回家了,你在这儿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