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报复,都不太重要。她很久没有从心底里滋生一种切实的“欢欣”,不用殚精竭虑,思考他行为的每个意图。
她只想看他发自真心的快乐。
两人沉默地相拥了一阵,君不封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怀抱,凝视解萦,“丫头,去拿一个活动的手铐和脚镣给大哥带上吧。”
解萦一脸惊讶。
君不封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习惯了。而且这样我对自己也放心一点……快点去吧,大哥等你回来……还是说,你想让大哥跟你一起去。”
两样她都不想要。
“我不。”解萦赌气。
“丫头——阿萦——”
解萦服了软,让君不封坐在密室床上等她,待她从房里翻出了手铐脚镣,再回屋里寻他。
解萦拿来镣铐,打开房门,向前走了几步,密室空无一人。没等她感到天昏地暗,一个黑影从暗处扑向她,然而因为腿脚不便,他直接扑过了头,一把砸在地上。本来已经是骨瘦如柴,又重重扑在了地上,君不封沉闷地哼了一声,不动了。
解萦吓得魂飞魄散,才反应过来大哥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可惜玩笑没开成,倒让自己遭了秧。她依稀记得平时对他的羞辱,他不甘,愤恨,隐忍,然而这次他结结实实摔了一下,看起来倒是很委屈,像一只落魄又可怜的野狗,毛茸茸的,让她想摸摸他的伤口。
君不封身上磕青了好几块,解萦无奈,只好就地用密室里的小药箱给他上药,涂完药膏,看他还是挺委屈,解萦气不打一出来,使劲拍他脑袋,“你个笨蛋!”
“疼!”君不封捂着脑袋,偷偷瞟她,眼底掩不住的慧黠,解萦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相处了?
在她不分昼夜折磨他的日子里,他甚至都被剥夺了喊痛的权利。
眼前晃过了他们过往的吉光片羽,解萦沉默。
君不封不知解萦心事,他大喇喇地牵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回了现实。他摸摸解萦干瘪的肚子,一脸跃跃欲试。
“大哥给你做点东西吃,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解萦怏怏地摇摇头。
君不封站起来,自作主张带好了镣铐,瘸拐着牵着解萦,走出密室。
“那我们就去看看柴房里有什么。”
解萦注定当不了一个巧妇,过年,柴房空空荡荡,君不封翻箱倒柜,只能取一点往日晾晒的干货的救急。解萦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在过日子方面的低能,她甚至很自豪自己又从地窖里给大哥拿了一坛九年陈酿。她像只小鸭子一样,慢吞吞地跟在大哥身后踱步,听他漫不经心地数落她对自身的怠慢,体味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教诲。他已经太久没有在她面前摆出一个纯然的长辈架势,从她对他示爱开始,他们的感情就成了一场默不作声的博弈,他从此没有任何机会插手她的成长,她一路野蛮生长,自我感觉良好,察觉不到自己成长的任何疏漏,他却将她的方方面面记在心里,滴水不漏。
她保持着这种熟悉而新奇的状态,看着他熟练地拿起菜刀处理食材,觉得一切似梦非幻。君不封状态很好,手伤也没有爆发。他利落地处理了原材料,将有限的食材一股脑丢到锅里炖煮,等待饭菜出锅的间隙,他又随手蒸了两碗白饭。
解萦以前也常常观摩大哥做饭,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单纯沉迷大哥,往日他含蓄地说她水平不好,她总不以为意,这次仔细看了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解萦含羞带愧,又忍不住在心里夸大哥心灵手巧,蕙质兰心,一等一的好。
她从身后静静抱住他。解萦仿佛听到他在轻笑,他宽阔的手掌盖住了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便挣脱了她的亲密,在厨房热火朝天地操办,似乎要给她补上昨夜跨年的亏空。
他的状态太好了。如果不是能一眼看出他身上根深蒂固的疲惫,仿佛这种生机盎然的姿态,在他身上从未消失。
解萦比谁都清楚大哥的身体情况,她也知道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虽然她已经命令他不许摆出任何一副告别的姿态,可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同她道别,间或不断的叮嘱同样如此,已经不再是纠结于几日的琐碎,他的视野长远,于是也把她,放到那个他已经无法触碰的未来里。
她想他要走了。
解萦不着痕迹离开了柴房,躲在门后,无声痛哭。被她封闭的闸口已经彻底打开,她的情绪终于不能自控。
君不封做好饭把解萦叫到了饭桌前,发现解萦又把眼睛哭得红成了小兔子,他佯作不知,单是把菜往她面前推,手头可供使用的食材实在太少,炖煮到一起,君不封心里也心虚,好在他四处搜刮,找到一块小小的猪油,给自己和解萦各分一半,放在白饭上,他给她做了一小碗猪油拌饭,祈祷这一小碗饭能挽回自己的乱炖在解萦心中的形象。解萦根本不清楚他的小心思,夹好菜就着拌饭吃了两口,眼泪顺着脸颊直直流进碗里。这下他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依旧是心虚,笑着擦掉她的泪水,还要故作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