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锐利。
“抱歉,它的监听范围是十米,虽然……我没有听过你和柯蓝那个,”朱砂按灭了屏幕,重复的声音当即停止,她真心夸奖道,“但是我的监听团队都说你很厉害。”
邵俊靠着门板,重重喘息着。如果说方才他只是生气和惊讶,现在则是愤怒了。
“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你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敲我一笔钱是下策,变成我的小狼狗才是上策。这样你就可以联系你前雇主,接两家的单,赚两个人的钱。”朱砂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将皮肤映得冰白,“你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忠心,所以四月二十三号,你被柯蓝带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就向你的前雇主发了信息,可惜他没回你。”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和柯蓝给你的钱足够你支付你‘女朋友’的医药费,你还算乖巧,偶尔从你在‘事后’的聊天……啧!男人还真喜欢在‘事后’谈心,你只是对柯蓝很抱歉,也没对我动什么手脚。”
“因为你知道,我和柯蓝是绑在一起的,我要是因为内幕交易被查了,牵扯到你就会让柯蓝受到伤害。你讨厌我,却不想因为我伤害到柯蓝。直到你‘女朋友’的情况恶化,你要去黑市买心脏才坐地起价,一步步试探我的底线。”
“我知道你拍了龙虾店接头的过程,然后一遍遍联系你的前雇主,毕竟性爱视频只能羞辱我,商业犯罪可是能伤害到我的东西,”朱砂叹了口气,非常遗憾地看着他,“我真的希望你能联系上他。”
“我本来很疑惑,你缺钱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要,毕竟我对你不错,后来才意识到,我在你心里是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朱砂垂下脸,苦笑着感慨道,“是啊,从没被爱过的孩子,哪敢撒娇哪敢有所求呢。”
邵俊无动于衷。
“所以,你只会一件事,”朱砂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愤怒。”
“你错了,”邵俊终于开口了,渗着寒光的眼神似乎要穿透朱砂的面孔,“明明抱紧你的大腿我就能拿到钱,我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逼我联系前雇主的人,是你。”
·
多莉生物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用费脑看图看线分析大盘,偶尔跟着行业动向作T,跟着朱小姐每隔一段时间发过来的实验数据走,从来没有迷过路。
躺着就能赚的钱,尽头一定是刑法。
但鹿微微不在乎。
年前多莉即将被收购的消息在市场越传越烈,她打开多莉资料,重新以分析师的身份审度这家公司,发现官方公布实验数据和内部数据对不上,之后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得知金融街车祸和跨年夜走钢丝都是多莉的自我炒作。
短短一年,多莉的股价从不到9圆涨到过百,票面价值远远超出资产价值。相当于地基挖了一米却盖了一百层的高楼。
多家机构认定多莉生物的股票溢价,然而有巨头基金深蓝资本重仓多莉,投资者就不相信股价会下跌。
金融街最著名的做空型对冲基金乘月资本在65圆时建立了空仓,赌股价会下跌,可多莉走势越来越好,终于在股价到107圆、追加了第三次保证金时,乘月扛不住损失,投资经理平仓辞职。
这一下金融街更疯了,连乘月都看走眼了,多莉的股价怎么可能下跌。所有人都知道盛极必衰,但没有人愿意相信会衰在自己手中。
有人彻夜狂欢,自有人寝食难安。
一年之前,多莉的股东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可以跻身千万富豪的行列。
石头瞬间内膨胀成金子,也会瞬间被打回原形。眼看着多莉股价爆成传说,股东握着手里这堆假金子急得团团转。
此时贸然套现,股价绝对暴跌,必须有人接盘。
前有深蓝重仓,后有乘月平仓。多莉就像打不死的白骨精,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几条命,连资质一般的投机者都嗅到了危险,怎么会有冤大头出手收购。
但这时水母公司隆重登场了。
在橱窗里滞销了一年的商品打五折也无人问津,贴上“限量”再制定一堆限购规则立刻遭顾客疯抢。
股票也同理。
水母生物作为业界德高望重的医药公司,在市场看空时强行收购多莉,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顺着安全绿灯走总能到达出口,跟着钱走总能找到真相。
鹿微微在成千上万笔汇款中始终找不到水母和多莉的往来迹象,就在她以为自己陷入了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式时,忽然发现水母生物的董事长和多莉生物的创始人曾经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多莉生物的创始人在校期间因走私稀有动物而判刑坐牢,这段关系才掩埋在了重重票据中。
她历尽千辛万苦却被大老板轻飘飘戳破的结论是:
——多莉乘深蓝这股东风直上青云,暗中勾结水母设局。作为收到多莉求救的白衣骑士——薪医疗和辛黄制药蠢蠢欲动了。
“做空是常识。”
顾偕顿了顿,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如果连这个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