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庙前聚众自杀的四位阿婆中,苏绮最先找到的当然是毛姑。随后她筹谋已久,始终不知该如何设下一个引起旧事重提的局,直到在天后庙偶遇Fiona。
Fiona有二分之一黑人血统,中文名忘记叫费安娜还是费奥娜,总归只能确定随夫姓费。
温太与温谦良钟意她性情敦厚、为人老实,做事不算聪明灵光那一类,但胜在勤恳好学。肤色黝黑并没有让她有任何特殊之处——最多温至臻对她略显冷淡。
苏家1987年尾出事,Fiona于1989年离开温家,同年年尾在天后庙遇到苏绮。
她在温家做事多年,自然知道苏宝珍长什么样子,即便苏绮变换妆容、发型,也实在是太过相像。
但苏绮更接地气,不像那位苏家大女冷漠高傲,唯独在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笑颜。
苏绮以舆楼仙姑身份与她保持联络,但Fiona展现出异常热络的关切与爱护,难免让人浑身不自在。
直到Fiona一步步打开心扉,虽然只称前度雇主,苏绮知道就是温家。她向她吐露陈年秘辛,带着忏疚:男主人与外人勾结、出卖老友,以至于老友一家四口命丧城门水塘,又假惺惺地出面敛葬,设立龛场。
身为菲佣的Fiona无意窥探温至臻与唐协亭详谈,又不得不顾虑到还要在温家做事谋生,与清贫的丈夫一同抚育刚读书的女儿。温至臻开辟新马海上博彩取得巨大利润与成就,家中菲佣沾光,拿丰厚利是,Fiona至此更加讳莫如深。
讲述这些的时候,Fiona满腔悔恨,精神饱受折磨多年无处排遣——苏家出事后的两年内,丈夫出海遇险身亡,女儿车祸残疾,次年自杀。
Fiona说:这是报应,到死才能解脱。
苏绮则问:那你是否想解脱?
……
笔落在地上,苏绮立刻回神,弯腰捡起。她偶尔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旧事,难免情绪跌宕,又要在唐允面前装安然无恙,如果港姐选举有双面人组别,冠军非她莫属。
唐允头上挂着水珠走进书房,苏绮递过那份文件,“海关要的资料,你看一眼,没问题我会在年前交上去。关长那边还需要打点,他要这个数。”
看到苏绮比了个数字,唐允睫毛微动,接过来翻了几页。
“这些不用非等我签字。”
苏绮淡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代劳,但她不想。
“好,那我来签。”她这样讲。
唐允想到唐协亭的提议,要苏绮手里攥些差事,实际上这半年来她做得不少,但都是以唐允名义。
伸手夺过苏绮的笔,胡乱在上面划了几笔,名字就签下。
苏绮佯装不解,又被他拽着离开书房,夜晚还很漫长,不应该浪费过多时间在公事上。
床上,表面看起来是低声碎屑的夜谈,只有苏绮知道被子里唐允的手在做什么,四处点火。
她有些累,不想再做,“明天还要早起,唐太一定叫我们也到禅寺上香,好困……”
后天就是除夕夜,唐家今年不过除夕,唐太提早到宝莲禅寺斋戒祈福,还有码头筹备已久的仪式。
唐允对她的推拒视若无睹,手指又进入一只,无形之中转移话题,“这个月是否正常?”
苏绮知道他问的是经期,闭眼含糊回应,“嗯,正常……”
或许最近事情太多,他深夜里胡思乱想,“它是否见我先上车后补票,所以迟迟不到?”
脑袋里转过一圈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它”是说bb,苏绮咬紧唇肉隐忍,低声回应他:“疑神疑鬼不如尽早去医院,医生会建议你……”
唐允以为她又要讲他有问题,人已经覆上来,危险逼近,“建议我什么?难道我真的有病?”
“……”苏绮皱眉,提腰迎合他,“痴线,建议你放宽心,你要做就快点好不好?真的很晚……”
“好吧。”唐允挑眉,仿佛天大慈悲,“那再做一次。”
她忍不住用手肘顶他腰侧,骂他贱格,明明是他主动,还要讲瞎话混淆视听。
……
第二天清早,唐允在床上赖到最后一秒,苏绮已经化完妆,在衣帽间顺便帮他选出一身要穿的正装。没想到北仔那么早到,还带了洗好的相片——苏绮与阿诗在日本所拍。
她大概看过一遍后随意放在架子上,抽出其中一张,踩着拖鞋走进卧室。北仔等在客厅,饮一杯热茶。
唐允单手背到脑后靠在床头,睡眼惺忪问一句:“谁这么早?”
“北仔,你叫他来开车,忘记了?”
唐允低哼一声,看到苏绮递过来张相片,略带疑惑。仔细看清楚画面,他手指用力揉捏,歪头冷笑。
苏绮还算满意她所看到的反应,同样在笑——好灿烂的那种。
下一秒就被他拽倒在床上,唐允隔着薄薄一层衫抓痛她胸脯,苏绮皱眉低喊,笑容依旧不减,“做什么呀?北仔还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