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切存在的威胁,于是还是不顾一切地跑。
猛地一声枪响。
稀疏的行人立即四散着奔逃。很快又是一声枪响,秀茹一惊,终于像只崴了脚的兔子般跌在了地上。
她要爬起来时,左边的脸已经被冰冷的刺刀贴住了。
(六)
是被押着丢到了一间废弃的仓库里,铁门一关上就漆黑一片。
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话还好些,偏偏那屋顶上有一小块透风口,有一小束光从外面透进来,于是,她能正正好好地看清楚那些丑陋的脸是怎么样因为兴奋和暴戾而扭曲,那一只只肮脏的手又是怎么样粗鲁地剥光了她的衣服,然后把散发着恶臭的身体争先恐后地压上来,玷污了这具二十多年来只被景和触碰过的身子。
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感受。
她几乎一直是处在一种麻木死寂的状态里,一直到双腿间流下热乎乎的液体,才回光返照般地扯着嗓子尖利地哭叫起来。
被捂住了嘴,她还是像匹发了狂的母兽般不停不歇地叫。
有人拿了一个重物用力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她便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景和形容枯槁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她醒了来,他便伸了手,放到她的眼睛上,轻轻地说,“是场梦。”
秀茹乖乖地闭了眼睛,隔了一会儿,有一丝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地滑落下来,她摇着头,发白的嘴唇动了一下。
她说,“不是梦。”
(七)
秀茹总是产生幻觉。
看见明亮的太阳光,她的眼泪掉下来,看见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她的眼泪掉下来,看见鲜艳的花朵,她还是会掉眼泪。
好像世间的万物都能够引起她的悲伤。
有时候,就算不看见什么,只是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也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她漂亮的眼睛肿胀起来,一张素白的脸上整天挂满斑驳的泪斑。
景和从背后轻轻地抱她,他说的话,连他自己也觉得苍白和勉强,但是不说又不行,他一次次重复着说,“你好起来,日子还要过下去。”
终于有一天,秀茹好了起来,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像过去那样穿戴整齐,然后做了一桌子饭菜,又盛了两碗饭,一碗放在他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景和颤抖着握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说,“以后就这样,我们好好的,好好的。”
秀茹笑着点头,替他夹了一块肉。
景和真以为她是好起来了,他心里盘算着将来要怎么样好好和她过日子,要怎么样彻底地和过去划清界限,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幸福。
饭后,他自觉地把碗筷收拾起来,又到厨房里去洗碗,这么多年,他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是他头一次洗碗,笨手笨脚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全部洗干净之后,他擦着手,带着笑走出厨房。
秀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景和走过去,温柔地揽抱住她的肩膀,秀茹却是软软地滑了下去,血从她割开的手腕上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一块米黄色的地毯,已经被染红了半块。
(八)
这一段时间,景和是在靠着酒过生活。
他从前是个自律而洁癖的青年,向来反对吸烟,也反对饮酒,这一回,却是把酒当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良药。
他白天喝,晚上也喝,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酒。
好像只有酒后那个恍惚而又模糊的世界,才可以勉强地使他感受到一丝暖意。
这天,他在口袋里放了一把手枪,是从前友人送给他防身的,他一次也没有用过,也从没想过要用。
这一回,他却是要用它来作一个了结。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到凌晨,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
靠着墙壁,把手枪拿出来,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虽是想好了要这样做,手枪那冰冷的温度,却还是使他身子猛地一僵,他哆哆嗦嗦地,又把手枪移到了胸口,然而隔着一层衣服,感受到心脏那激烈的搏动时,他的手又放了下去。
因为自己的懦弱,他几乎想要哭。
这时候,几束手电筒刺眼的光大剌剌地照射过来,他刚想要捂住眼睛,就听到了几句生硬的中文话。
“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景和的心脏更加猛烈地搏动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感到一种几近被压垮的愤怒:就是这些渣滓,侵略了自己的国家,又毁掉了自己的所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着手枪冲了上去,扣动了扳机,朝着前面胡乱地开了几枪,也几乎是一瞬间,闻到那些人刺鼻的鼻息,他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几乎快要失禁:原来不管生活怎样无望,他总还是想活下去而惧怕死亡的。
他不知道自己打中了谁,又或者是打偏了,恍惚中,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