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雨桐,别挡在门口了,让承焕先进屋吧。”高槛里站了个身形窈窕的中年美妇,头发衣服都很妥帖,细细看去,眉眼里跟周承焕有两分相似。她穿着暗色淡雅的衣服,古香古色的门楣里亭亭玉立,姿态笑容都恰到好处。
周承焕揽着白秋丽踏上台阶:“妈,你怎么出来了?”
“一家子人等你吃午饭,再不请你这小祖宗进去。你爷爷倒是没什么,你爸可得发脾气了。”周妈妈笑了一下,眼角展开笑纹,原本只两分相似的脸又多了两分,显得有四分的相似。她挽过白秋丽的手,“你就是秋丽吧?承焕老跟我说起,就说着什么时候带回来见一面。一直没机会,好在这次他爷爷做寿。”
白秋丽给周妈妈挽着,低头微笑:“阿姨好。”
“还叫什么阿姨,赶紧改口,跟承焕叫一样的。”
白秋丽一转头,就对上周承焕看过来的,闲适的看好戏的表情。
周承焕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秋丽惴惴的脸好一会儿功夫,才道:“妈,算了,她脸皮薄。”
周妈妈挽着白秋丽的手没松开,笑骂:“还没过门就开始护老婆了,我这当妈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哟。”
本来兴奋把玩着钥匙的周雨桐听见了,一下子跳过来:“嫂子,真是嫂子?让我瞧瞧,这长相,漂亮!配得上我哥。”
周妈妈拍了周雨桐一记:“除了问你哥要东西,你就知道漂亮。”
周雨桐冲周妈妈做了一记鬼脸,几个箭步跑进屋里求救:“爸,你看妈妈又打我,她就会偏心哥哥。”
堂屋里就传出沉稳的男中音:“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消停,早点嫁出去,让你妈省点心。”
周雨桐在周爸爸那儿得不到安慰,就又换了个诉苦的对象:“爷爷,你看,他们两口子是只看得见哥哥和新嫂子,看不见我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爷爷看得见爷爷的乖囡囡就好了。”
堂屋里摆了张圆桌子,侧手边端坐了一名脊背挺直的中年男人,表情些微严肃。正对门的主位,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脸上笑纹很深,显得很慈祥。周雨桐挂在老人的脖子上,正是爱娇的年纪,比起时下自以为潮的年轻人,算是娇憨得恰到好处。
白秋丽跨过堂屋的槛,就看见这三代同堂的温馨一幕。
“爷爷,爸爸,”周承焕轻拽了一下白秋丽手臂,“叫人。”
“爷爷,叔叔。”
头发花白的周爷爷笑呵呵地摆摆手:“坐吧坐吧,一起吃饭。”
表情略严肃的周爸爸只微微点了点头,爷爷健在,周爸爸还不算大家长,却已然是传统的吝啬言辞的大家长的样子。
周妈妈松开白秋丽,挨着周爸爸坐了下来。
周承焕在侧手边落座,周雨桐就坐了下方位。
整张圆桌只配着五把椅子,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下只剩下周承焕身侧的椅子还空着。
白秋丽原本想着,周老爷子做寿,该是在高档娱乐休闲会所招待着亲朋好友,其次是饭店宾馆有专业礼宾主持,至不济也该是宽敞的坝坝里海碗的流水宴。人多得比肩继踵,彼此互不认识,就混在人群里吃吃喝喝耍耍,也不显眼。
却没想到是人数一只手就数完的家宴,这硬赶鸭子上架就有点见家长的意思。白秋丽给周雨桐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有点发懵,直觉自己给周承焕套圈里了,一时间愣在门口。她这一愣,屋子里另外四个人的目光就都落在她身上,明明是没有实质的眼神,她却给四双黑沉沉的眼睛盯得心下狂跳,屋子里气氛好像就因为她不肯落座而绷紧了,慌快走两步,挨着周承焕坐下来。
白秋丽落座,气氛就缓和了。
周爷爷拿起筷子,筷子尖沾着面前的菜碗:“起筷吧。”
余下的人才拿起了筷子,开始扒饭。
饭后,周爷爷笑呵呵地邀请周承焕去搏杀一局,周承焕笑眯眯地应了。
周爸爸下午还有事,就出门了。
周雨桐让周妈妈打发去洗碗,于是阴凉的天井里,支着两把躺椅,阳光些微地透进来,午后凉风习习。就周妈妈和白秋丽两个人,窝在躺椅里,开始午后谈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我和承焕爸爸去拜访一下秋丽的父母?”
“……我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妈妈。”
“白妈妈一个人把秋丽教导出落得如此大方,一定也是非常出色的女性。”
“她就是身体不太好。”
“白妈妈一个人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眼看着要变成别人家的,不见见对方父母,我担心她不放心。”
白秋丽侧头看去,周妈妈脸上带笑,眉眼舒展,表情亲切温和。人说五代之后才能论品味,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美妇人气质恬淡中透着卓然。摇曳的树荫里,周妈妈含笑的面孔,与周承焕的相似又添上两分,足有六分相似了。
“我跟承焕……只是朋友。”
周妈妈愣了一下,她看着白秋丽,好像在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