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刚一走,剩下的两个配角自动升级为主角,四个人里,只有韩飞是如假包换的观众。这俩人的表情也足够逗笑,程英看安槐是下一秒要到床上吃了他,安槐看程英是下一秒要生吃了他。
“唉...老安,你俩之间谁在上面?”
“那肯定是我啊!哪次不...不是我压着你?”程英迷瞪着眼睛冲着安槐说,他高了,颧骨微红,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程英,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有,你可真是说谎话不打草稿。”
“行啦,你俩不用在我跟前演了,我早就看出来你俩有事儿,替你们瞒着没告诉东哥而已。”韩飞吸了口茶碱,慢慢站起身,“钱我付了,你俩随意,我回去洗洗睡了。”
最后一个观众走了,这戏也演不下去了。安槐收拾了提包就要往外走,这时间点,烧烤铺子里也连个鬼影都没有,老板都在柜台咂嘴打盹。安槐走到店门口,却听到身后的一声叹息。
他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掉头回去把桌上的醉汉拽了起来。程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贴在安槐身上,吐出的鼻息飘到了安槐的耳后。
“槐槐,你身上真好闻...”
“你闭嘴吧,真不要脸,再多说一句我把你扔在这。”
把酩酊大醉的程英托运回了家,安槐直接把他丢衣服似的丢上了床,他也没仔细看,程英的后脑勺一下撞到了床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又让安槐心疼,他忙弯下腰来检查,手摸了摸他挤着碎发的后脑袋,没摸到血,只摸到一手的汗。
“槐槐...”程英的头拨浪鼓般摇摆着,含着口水音叫着安槐的名字,“槐槐,槐槐......老婆,我喜欢你…”
安槐看着满脸酒气的程英,他本来是笃定了绝不和程英纠缠不休,打两周前的那晚上之后再不想这事,可这程英是个喝醉了酒满嘴跑火车的主儿,非要把他们两个人的事弄得满城风雨才罢休。
从前安槐也总是做这样的工作:夜里一两点了不见程英回家,他自然担心地夜不能寐,给程英怎么打电话都不接,一直到了二半夜,那边电话打过来,一接起来就是酒保的传唤声。
安槐只能开着车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吧把已经烂醉如泥的程英捞回家里。
把他扛到床上时,总能听到程英嘴里呼唤某个人的名字,什么“小梅,你这么认真干嘛”,什么“Ada,你怎么又咬我”,什么“阿哲,咱们这次别带套了”。
起初听到,安槐心里还犯犯恶心,后来这人名一次一换,安槐竟然找到了一丝苦涩的乐趣,把程英于勾栏处认识的这些不三不四的ex们都拿纸记下来,这么三四年下来居然有将近一百人。到了最后,听到程英喊着醉话,安槐还会拿捏着腔调来回回他。
“蓝蓝,咱们再来一次吧。”
安槐捏着鼻子说:“英哥哥,我忘了告诉你,我有梅毒。”
“我靠!你个骚婊子怎么他妈不早说!昨天我他妈跟你没带套!”程英一下子清醒,从床上弹起来,一睁眼发现是安槐,翻了个白眼假装无事发生,倒头栽下去装睡。
这当然是以前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磕磕绊绊地确立关系,而程英嘴里喊出来的,会是他安槐的名字。
而且属于安槐的句式还和别人不一样,从程英嘴里喊出来的别的善男信女,基本都和滚床单一夜情那些下三滥的事挂钩,只有到了他安槐,程英嘴里念叨的,像是告白一样的“我喜欢你。”
大学时,和同寝的另外三个alpha相比,安槐觉得自己算不得好看的。顾念东干净朗落,五官鲜明,素面朝天就已足够神魅;程英眉眼处情深蕴玉,冷峻里自带儒雅,有如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韩飞长着一张女孩子们最喜欢的正太脸,气质阴柔,笑起来眼睑弯弯,性格可爱活泼。
独有他安槐一个,成了其他三人的绿叶,模样,身材,学识都在最底层,浑身上下没有闪光点,相形见绌,泯然众人。
安槐总是自卑的。但他从不嫉妒三个朋友,因为这三人从来不因为安槐普通而报团疏远他,他们反而觉得,安槐沉稳踏实,真诚可靠,心地善良,所以推举他做了四年的寝室长以及班里的班长。包括后来工作室成立,安槐也是他们小组作为统筹的组长和室长。
同寝室的四个人虽说都是alpha,但安槐生性温和沉稳,不喜欢说话,和顾念东的性格有些贴合,程英和韩飞两个是同一挂人,性子张扬桀骜,玩世不恭。所以安槐起先本不和程英最亲近。但程英却总会打破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他喜欢凑到安槐身边,像黑道大哥一样把安槐当成他的小弟,到哪都护着他。
他老是对安槐说,“老安,你是个alpha,别成天面不拉几的行吗?”
安槐问,“我看起来很面?”
“对呀,打过架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屑于和别人打架。”实际上并非安槐不屑于打架,而是敦厚的性格导致他在格斗里永远是挨打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