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服的女孩,手上端着烛台,手背上满是蜡油,你除了疼惜之外,必然会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这是身为男人无法避免的东西,即便这个男人是神之子,但他也不再是那个无暇的神之子了,他的心会动荡。
“说话,奥古斯丁·约书亚。”伊莎贝拉头一次叫他的全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语气,她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也许在你回答我之前,我还得跟你说一个消息,也不知道你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改变你的决定。”
奥古斯丁终于将实现挪回到了伊莎贝拉的脸上,形状美好的薄唇微微一抿,低沉悦耳的声音便流淌出来:“什么消息?”
他这样问,其实也就代表着,他原本做好的决定,恐怕就是……离开。
否则,他也不会去在意,这个可能会让他改变主意的消息。
伊莎贝拉的心情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一开始,她只是想在这个已经开启了地狱模式的动荡之地找一个靠山,恰好这个靠山那样英俊又无暇,所以她就产生了占有与弄脏他的想法。
后来,她成功了,但她发现她想要的又不仅仅只是这样了。她想要他的爱情,想要她和他一样沉醉在这段关系当中,但很显然,即便奥古斯丁与一开始的不为所动有了明显变化,但这些变化却远远不足以动摇他心中那个最神圣的根本。
他爱他的上帝,爱着耶和华,爱的程度要远远超过对伊莎贝拉的感情。
“呵呵。”伊莎贝拉古怪地笑了一下,不管是从她的表情还是从她的语调里,当事人的另一方都能体会到她此刻糟糕的心情。
奥古斯丁不该去在意的,它不应该被无关紧要的影响情绪,只是,似乎他并不能做到完全不在意。他甚至会因为她的一声冷笑而感到心脏微微作痛。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吧。它进入了他的身体,摧毁着他的理智与最后一道防线,一点点的,他亲眼看着自己沦陷,可救赎了万千子民的神父却无法救赎自己。
“你大约,不会高兴知道这个的。”伊莎贝拉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怀孕了,你的孩子。”她绽放她美丽的眼睛,那一刻奥古斯丁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光彩,“仁慈的father,你会怎么对你的孩子呢?毁灭它吗?它在你看来是个什么?罪恶的结晶,还是鲜活的生命?”
孩子。
她有了他的孩子。
奥古斯丁的脸如伊莎贝拉预料的那样,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苍白的颜色,错愕的神情,蔚蓝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得意又骄傲的神采,伊莎贝拉伸出手,抓住了他黑色长袍的前襟,咬着唇重复道:“他是罪恶的结晶还是鲜活的生命?奥古斯丁,你说话啊,告诉我,你是不是要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你要成为主教的梦想而亲手杀死你的孩子?”
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奥古斯丁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明明知道,却非常要这样说,她想伤害他,让他和自己一样难受,奥古斯丁知道,但他无法抵抗,他只能让她如愿以偿。
他英俊年轻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压抑的神情,他不自觉地握住了她抓着他前襟的手,低沉又沙哑地轻唤着她:“伊莎贝拉……”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该死的‘对上帝的誓言’!”伊莎贝拉愤怒地说着,她瞪着眼睛,那样狰狞的美人,本不该是奥古斯丁会欣赏的类型,可现在好像也让他觉得十分美丽。
似乎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不管做出你曾经深恶痛绝的任何事,你都会觉得,其实……那也没有什么。
伊莎贝拉。Isabella。在以色列,有着“上帝的契约”亦或是“对上帝的誓言”的意思。
这样一个名字放在这个时刻,着实有些可笑和违背其意了。
伊莎贝拉感觉到手在痛,是之前滴蜡而造成的,她觉得胸腔之内满是火的因子,这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是非常不好的。
在这个医疗环境如此之差,生个孩子几乎会付出生命的年代,伊莎贝拉知道自己不能在任何时间冒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抽回被奥古斯丁握着的手,故作冷漠地笑了一下说:“神父,你可以离开克斯卡纳,可以离开我和孩子,但在走之前,我想你得做完你该做的事,比如说,给这个孩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否则的话,也许你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里,就会被你的子民要求,来惩治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寡妇。”她歪了歪头,恶作剧般道,“火刑怎么样?绑在柱子上,把我和孩子活活烧死,你觉得呢?”
她在用这种伤害别人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愤怒,奥古斯丁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了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伊莎贝拉最讨厌的就是他每次有事都保持沉默,每次争论都一言不发的态度,这比他来跟她争吵还让她生气。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将手里的烛台直接摔在了地上,蜡烛摔碎,一地蜡油,火光熄灭,光线昏暗下来,那个娇艳的背影几乎是一出门,就消失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