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插在陶蓁乌黑的头发里,陶蓁搂着他的脖子,难舍难分。
拥抱亲吻,佛门中人避如蛇蝎的触碰。却在元清心里扎下根,五蕴炽盛催生出嫉恨怨怼,酸甜苦辣,爱别离、求不得,元清感觉自己活着,从未如此鲜明。
吊死鬼说许逢知身体虚弱,又替他打听来了许逢知的生辰八字。元清想了又想,拿出来母亲烧书时偷偷藏下来的书。
上面画着各种禁咒,父亲说过,非必须不能画,对施咒人反噬极大。
但他还是翻开了,仔细研读,笔耕不辍。
陶蓁出嫁前,元清下山给她带去两枚平安符,说是自己亲手做的,特意嘱咐绣金线的是给许逢知的,千万不要戴错,那样就不灵验了。
婚礼当天,元清守在陶家门外,陶蓁穿着大红的嫁衣,被许逢知背到花轿上,颠颠簸簸间,元清看清陶蓁的脸,很漂亮,比以往都好看。
三日回门过后,许逢知带陶蓁来难觉寺还愿,他恭恭敬敬地给元清行礼,感谢他为自己解签,多亏了元清,他才能抱得佳人归。
元清侧身避过,淡淡道:“命数虽有偏差,但姻缘都是天定的,许施主不必谢我。”也不要怨他。
陶蓁给元清带了喜饼和喜糖,她眉眼娇媚粉面含春,元清不想再看。
他接过东西,笑道:“蓁蓁,我想吃绿豆糕了,你很久没做了。”
陶蓁有些尴尬,上次给许逢知做了她引以为傲的绿豆糕,许逢知吐了一天,她才知道,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做的东西真的不好吃,只是苦了元清,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地吃她做的糕点,毫无怨言。
“元清,委屈你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我以后都不做了,给你带铺子里的吧。”
“不,我觉得很好吃,我很喜欢。”
陶蓁对着丈夫干笑两声:“元清真给面子
,改日给你做。”
但后来她没有履行约定。
…………………
元清还俗了,自从送出那两枚平安符,他的佛缘就到了头。如今做上驱邪捉鬼的营生。他在许府附近租了个小院子,每日晚出早归。
一年之后,头发就长到肩头,去许府时特意找支簪子把头发盘起来,他不想让陶蓁觉得自己邋遢。
许逢知眼见的不好了,每日醒来的时间很少,人瘦得厉害,许父许母遍寻名医,但都束手无策,于是走上作法除邪的路。
元清看了看许逢知的脸色,活不过一个月,他脸色哀痛地说:“恕在下无能,救不了公子的命。”
许父许母哭做一团,元清是十里八乡口中有名的驱邪大师,他都没有办法,那许逢知就只能等死了。
陶蓁哭着跑出去,她接受不了爱人将要离去的事实。元清默默跟在她身后,“蓁蓁,许公子的命数如此,你莫要难过。”
话虽如此,可事到临头,谁能做到那般潇洒,她泪流满面地问元清,“这世上可有续命的法子?”
“我愿意把我的寿数分他一半,我们一块走。”
元清垂下眼 ,苦涩地笑笑:“没有,世上没有这种法子。”
而这法子他也舍不得用在她身上。
不到月末,许逢知就出气多进气少,全凭参汤吊着命,他攥着陶蓁的手,嘱咐几句,随后就不出声了。
哀乐遍野,漫天纸钱,许逢知生时备受期待,死时铭心刻骨。
元清看着扶灵的队伍,有些羡慕,他不禁想,等他走时,陶蓁会哭吗?
…………………
吊死鬼如今被元清困在小院里,他出不去,初时从早到晚地咒骂元清,后来就骂不动了,变得极为沉默。
元清出去捉鬼回来,身上总会沾许多鬼气,吊死鬼负责把这些鬼气吞掉,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个重要的责任,担当元清的解语花。
元清时不时就会发疯,扯掉他的胳膊,一根根地拔掉他的手指,自言自语:“蓁蓁喜欢我,蓁蓁不喜欢我。”
“蓁蓁忘了许逢知,蓁蓁还想着许逢知。”
说完之后又一根根接上,把胳膊给他装回去。
虽然鬼没有痛感,但是自己的身体部分被扯得支离破碎,他还是感觉自己很疼,很后悔,早知就不缠着小秃驴刺激他了。
城东的王家有艳鬼作祟,家里的男丁,个个身中艳毒,元清应邀前去捉鬼。
那艳鬼蜂腰长腿,面似桃花,鲜红的寇丹划过元清光滑的俊脸。
“小道士,没尝过姑娘的脂粉香吧。”
“整日和鬼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她游走在阵法之中,试图寻个空隙偷跑出去,凑在元清耳边说:“在人间做鸳鸯,给神仙都不换呢。”
元清被她吵得心烦,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左手便去掏鬼核,捏碎心上的鬼核,她才能灰飞烟灭。
艳鬼的指甲忽然暴长,末端嵌入元清的胳膊中,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钻到他的皮肤里。
她喉间嗬嗬地响,语气怨毒,“金刚罩,你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