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浩荡的车马从郁府门口出发。就如同三年前那一幕,只是两次的远行方向截然相反,心境也全然不同。
赵奕同他们分别,此次只他一人留下,奇怪的是他脸上却未见不舍反而挂着淡淡的笑意,于言铭疑惑地看了他两眼,翻身上了马。
待得半个时辰后,他便知晓答案。原来赵奕这般轻快地与他们道别,盖因他本就打算着尾随他们而行,从没想要独自留在江城。
这奸商,果真奸猾。
昨夜还借此示弱,佯作可怜,将春娘骗去风流快活了大半夜,轮番花样使着上。
也不知都是哪里寻来的,竟一点不知与人共享。
几个人皆是对他怒目而视,赵奕权当不见,他御马来到马车旁,叩了叩窗。帘子里露出春娘讶异的脸庞,赵奕翩然一笑,“正巧走一批货,方才想起竟是与你们同路,紧赶慢赶才追上你们呢。”
一番话说得好听,说什么方才想起,明明是蓄谋已久才对。春娘自是不会信,只是从昨日开始便微微失落的一角慢慢被他的笑容挤满。
热热闹闹的一行人很是招眼地走过数座城市,若说没人盯上他们是假,只是他们这里有大将军带队守卫又有朝廷命官坐镇,再不要命的也不敢动这队人的主意。
随着不至于散漫拖延,却是一路悠闲地路过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带。
赵奕提议在此逗留两日,“这一路奔波,如今时间宽裕,不如在此地游玩两日。也好让大伙儿缓缓神,如何?”
见几人犹豫,又劝道,“我在这儿有个庄子,正好歇歇脚。”
人都说江南富足,这一应的服装用品都与别处不同,要更为大胆先进。例如这大寒的天气,此地的女子们还都身着飘逸之衫,那领口开得极低,将那婀娜的身子展露无遗。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的便是这里遍地的秦楼楚馆,鼎鼎有名的扬州瘦马便是源于此处。
到得晚间,春娘劳乏的身子也恢复了元气,主动提道,“不如出去见识见识江南繁华,听闻此地晚间景致颇美,不如领略一番。”
晚间确实美,灯火相映火树银花更有荡糊游船,夜夜笙歌。
只是这等风流场所,未免太过鱼龙混杂。于言铭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本想拒绝,但是见春娘兴致勃勃便也未曾回绝。
他悄声对赵奕说,“寻一个干净些的。”
赵奕应下,他自是不会让她进那污糟之地。
春娘见他们同意,欣然回房换装。待得她一身男装打扮出来,几人都傻了眼,这身衣衫虽潇洒却是修身,将她身形勾勒地愈发出挑。唇红齿白长身玉立,竟是比平日更加打眼。
几人顿时心生悔意,只想此刻便将人塞回房间好好藏起,再狠狠疼爱她一番!
春娘手腕一抖,将折扇抖开,翩翩佳公子般吩咐道,“还不带路?”
郁云竟眼皮一抬瞪视赵奕,眼中责备,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赵奕亦是十分懊悔,却不愿与他示弱,你不也未曾阻挠。
一行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进了那清馆自是有人笑意盈盈地相迎。
“几位贵客雅座请?”
不同于其他声色场所,这里的妈妈并不谄媚也不骄矜,热情的尺度把握地刚刚好让人并无不适。
这里也不乌烟瘴气,因而春娘对此地观感甚好。这清馆也是如其名,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绝无强迫卖身之事,聚集在此的也多文人才子。若是有被清倌瞧上的才子,被邀上一夜春宵,更是极为体面之事。
对弈,抚琴,吟诗,做什么的都有。
台上更是有人吟唱起舞,在座的无一不挂着放松的表情,显然对此很是满意。
只是郁云竟四人就没这般兴致了,只因那妈妈经验老到,一双利眼早便识破了春娘身份,更看出几人隐隐以她为先的态度。便特特安排了位白净少年服侍在她左右。
其他人身边自也放了姑娘,只是妈妈留了个心眼,只让姑娘们伺候倒酒上菜,不许做逾矩之态。
这少年则不同了,怎么会看不出春娘女子之身?妈妈既吩咐了要服侍好人,他便殷勤备至,周到细致却又不可以逢迎。
细心地为她温上一壶酒,为她讲些当地人情趣事,春娘极爱听这些市井风趣,被逗地盈盈笑着。
少年不愧是常年混迹于此,被大将军几人灼灼盯着亦是不曾俱怕。仍一脸带笑地为她说着趣闻,不卑不亢的气度到让春娘刮目相看。
“姑娘不如尝尝这青梅酒,极是清爽味淡的,吃不醉人。”细长的指递来一杯酒。
春娘被戳穿身份亦不恼,只是这杯盏上的画作令人面红。只见上头男女交缠极尽暧昧,一套杯盏竟是画面各不相同,姿势各异。
果真令人惊叹。
少年见她兴起,自荐剑舞一曲,春娘见他面如冠玉像个文人,却不知他还有这一手,连连称好。
少年一袭宽袖白衫,风一吹轻袖扬起,飘飘欲仙。握剑起势,极有力道绝不是绵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