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内操办两场葬礼,孟惠予几乎已经对葬礼的操作流程耳熟能详。
她拆开吸管,一边啜着一边问程述:你呢,你死后想要怎么下葬?
一天之内要弄完?这么急?
这种场合大家一般都尽量避免,程述能来找她她已经有些意外,没想到还会主动提出去陪她去葬礼。孟惠予感觉心上被浇了一盆温水,暖意流散到身体的每一处,笑着点了点头。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问:等会儿我能陪你一起去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时地揉搓着她的头发,试图给她一些安全感。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双臂中抽离出来,再把被子给他盖好,自己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她这几天都在操心着孟正德的事情,很久未曾合上眼。好不容易睡了一觉,还是在头痛中醒来。
要去殡仪馆。孟惠予平静地吐出五个字,又接着说起今天的安排。
老房子的隔音不太好,她轻手轻脚地洗漱,生怕吵醒他。手机一整天没充电,已经濒临关机,于是她从电视柜上的零钱桶里拿了几块现金,这才准备出门。还在穿鞋子的间隙,程述就从房间里火急火燎地出来,看见她的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孟惠予看看墙上的钟表,不到七点,她或许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等下要去干嘛吗?在单元楼的楼下,程述拉着她的手,陪她享受下清晨的空气。
不知道,太远了,还没想过。程述实话实说,不过既然都死了,怎么下葬好像也无所谓了吧。他走近孟惠予身边,叫了她一声,孟惠予抬头去看他,脸色苍白。
本来打算买点包子豆浆就了事,程述却觉得带回去吃太麻烦。于是两人久违地坐在早餐店里吃了两碗粉,孟惠予的胃口不好,点的小份也没吃完,程述就又给她买了杯豆浆,免得她等会儿挨饿。同时,将她余留的那一部分扫荡干净。
她颇有礼貌地对着来宾致谢,为孟正德致辞,目送他进入火化场。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不过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她不太好,所以她才连死了都不想在这里待太久。我爸爸的心情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早点让他跟我妈妈团聚,他应该会开心吧。
说完,孟惠予往餐桌走去,准备倒点水喝。走近才发现,水壶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只好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年前买的盒装牛奶,看样子还没过期。
上午九点去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和遗体火化,下午送去墓园下葬。
孟惠予笑了笑,拿出钥匙打开门,换拖鞋的时候又接着讲。
孟惠予感受着他身前的体温,润湿着眼点了点头,轻嗯一声,收回了伸向理智边缘的手,重新贴回她的胸前。
因为......她觉得她不好看,死了之后会更丑,所以她不想浪费大家时间来哭丧,赶紧下葬赶紧了事。
为什么?程述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家里有人去世了,恨不得摆宴席就摆个七八天,哪里会像她家里那么赶进度。
早上好。孟惠予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张脸是程述的睡脸,在心里对他说了句早安。因为工作繁忙与一路奔波,程述的下巴青黑,有几根微微冒头的胡子。孟惠予没在意,轻轻地吻了一下,有点刺有点痒,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不用啦,就在小区门口。我很快,你再回去睡会儿吧。孟惠予探着头看向他的方向,程述却没有采纳她的建议,坚持要陪她出去。
最后是孟惠予听了他的话,乖乖等他洗漱冲凉,两人结伴出了门。
反而有些别样的酥麻感,吻起来更让她心动。
一番亲热将这寒冷的蓝夜烘暖,她往前蹭了蹭,像一只等待被爱的小猫,紧紧地贴住他的身体。
然后慢慢地,她在这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中沉睡过去,程述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天明醒来。
我妈妈去世之后,我爸爸直接把她旁边那块也预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不知道程述会睡到几点,在同居的时候她就发现,只要是在休息日,他少有9点前起床的时候。孟惠予想着他半夜跑过来,应该更是疲惫,打算出门给他买个早餐。
要出门吗?他惺忪着睡眼问她,然后挠挠脑袋,你等一下,我陪你去。
孟惠予刻意开着玩笑,程述却没有接她这一茬。
孟正德的朋友不多,他早年犯了事,亲朋好友大多已经离散,孟惠予根据他手机里的联系方式一一给他们发去消息,到场的却只有寥寥几位。
不知道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见多识广?
相比于李秋园那些前来悼念的广场舞姐妹们来说,孟正德的葬礼可以说是一片空荡。最后来的,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我们家不怎么信那些殡葬习俗。我妈妈之前还活着的时候,就特意叮嘱我,如果她死了,没有必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仪式,最好是能尽快地火化尽快地下葬。
他比孟正德看起来还要沧桑,孟惠予向他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