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照不到的暗处,霹雳啪啦捏紧了背到身后的手,他告诉自己:就是这一拳,这一拳打下去,那些灵魂都将得到安息。所有的罪恶,都将结束。
年甚丢开纸团,冲过去紧紧抱住霹雳啪啦,身体害怕地发抖,声音亲昵又无助,“阿雨,我现在该怎么办?爸被抓了,妈还在医院躺着,我不想坐牢……”
霹雳啪啦是年甚记忆里最亲的人,他敞开心扉地倾诉自己心里的苦。将额间的汗水蹭到霹雳啪啦衣服上。
黑暗里,霹雳啪啦捏拳的手慢慢松开,坚定不再。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六岁的年甚很像,吃了东西不擦嘴巴,坐到自己身上来,肉肉的小手勾着自己的脖子,脑袋在胸口拱来拱去,调皮又玩赖。
每次,都把嘴巴弄得更花。
“阿雨,阿雨,我该怎么办……阿雨……”年甚念着霹雳啪啦的名字。
阿雨——一个始于噩梦,无比残忍的名字。
刚上警大的陈正希缩在沙发上看电视,老爸陈树把一块钢化玻璃放在茶几上,鹰眼深利,喊道,“陈正希,坐正。”
陈树一向喜欢管教,陈正希心不甘情不愿地坐正。陈树疾速出拳,控制力道,只断陈正义两根肋骨。
剧痛袭来,陈正义捂胸哀哼。
“陈正希。抬头!”陈树喊道。
陈正希往上看的一瞬间,钢化玻璃砸下来,在额角破开,碎片像刀子一样滚过脸颊。
陈树把陈正希送往医院,以协助警察破案为要求,让医生把陈正希的诊断改成遭遇车祸。
等陈正希从手术室推出来,陈树告诉他,“这是学校给你的任务,以幸存者的身份代替死者,被嫌疑人领回家,取得对方的信任,收集犯罪证据。”
成为警察是陈树的理想,并不是陈正希的理想。
陈正希从没想过为了责任和使命付出自己的一丁点什么。去读警大已经是他对陈树最大的让步。
自己莫名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居然只是为了警察破案,他心里的恨火足有三丈高,忤逆吼道,“陈树,你滚远点!”
陈树目光微沉,低下头,执着又卑微,“我知道你不喜欢当警察,我知道警队都叫我陈三疯……”
“你滚!你滚!你滚好吗?”陈正希吼着吼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想起了母亲王深,一个为了救丈夫去堵毒犯枪口的警察,一个为了自己辞职,为了国家又再度复职的警察,一个和陈树一样,对毒贩恨到极致的警察。
陈树小声说,“我知道你恨警察这两个字抢走了你的妈妈,我……知……”他抽噎起来,心如刀剜。
一场绑架案,让富家女王深认识了愣头青警察陈树。陈树年轻,行事莽撞,在解救过程中受了严重的伤,王深知恩图报,常去看望。
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久而久之,王深被陈树对国家的一腔热血深深吸引,她辞去工作,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招兵,转正后成为了一名奋战在一线的女警。
因为敬佩,所以成为。
她爱警察的飒爽英姿,勇敢刚毅,坚定执着。她爱警察的钢拳铁腕,霹雳雷霆,铿锵步伐。她更爱警察的踏踏实实,兢兢业业,默默无闻。
王深与陈树一起,为国家付出青春。
王深入警那一年,毒品猖獗,前线死伤无数,她毅然决然地主动申请出警机会。
“我是光荣的。”
这是王深生前对陈正希说的一句话。
那时,刚上小班的陈正希扑到王深怀里,童言无忌地问,“妈妈,今天老师教我们认识职业,她说警察是保护我和班上同学的人。”
王深笑答,“对呀。”
陈正希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奶声奶气,“老师还说,你是最光荣的人。”
“谢谢小希。”王深红了眼眶,细细品味这五个字当中的艰辛与不易,“我是光荣的。”
十岁失去母亲,陈正希的世界黯淡无光,他的天塌了,警察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变了味,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吞噬了傻傻的母亲。
陈正希怒吼,胸腔像要裂开了一般疼痛,“对。我恨,我恨,你还想骗我,你花这么多年布置这一切,不就为了今天吗?”他额头青筋凸起,差点把牙齿咬碎,“陈!警!官!”
陈树了解陈正希,他虽然心软,但绝不会同情自己,如果示弱,只会助他的威风。
以暴制暴,是陈树与陈正希相处多年的常态,也是眼下的唯一办法。
借着拳头的威逼,陈树打感情牌,大唱为国为民的赞歌,软硬兼施。陈正希已知逃脱不了,愤懑地答应。
“你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和过去,必须装失忆,千万不能说错话……”陈树无一疏漏地交代。喊了一个理发师来医院,将陈正希的发型剪得和死者一样。
明淮一家三口在车祸中全部丧生。
作为分销毒品的下家,她的死讯被同销毒品的伙伴们通告给了周岚迪。
周岚迪赶到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