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大门缓缓关上,我不记得是第多少次离开这儿了,与我一同释放的几个人都有父母来接,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无家可归。
吕强当着他父母的面,拥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声说,“秀儿,别再犯事了。”
“那,那你养我吗?”我回答他。
吕强马上松开我,心虚地看一眼他的父母,笑笑眯眯说,“兄弟,改了就好,我们一起重新做人。”
吕强是我在监狱里的炮友,现在像个翻脸不认人的嫖客,拍拍屁股就走了。
“呸!”我吐了一口痰才离开监狱大门。说不上特别讨厌这儿,反正要不了多久又会回来。
今天是节假日,我坐车到市中心,准备找点钱花。
太寸了,刚进市区就被仇人碰见,差点被抓住,我不要命地跑,见胡同巷子就钻才甩开他们的大车。
北京这么大,他们怎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我?难道我被下了定位咒?
又累又饿,我缩在一个湿臭的角落不敢出去。
旁边是一家违规经营的按摩店,通过铁锈的防护栏和薄纱,我几乎看清了每个女人的屁股。
欸。
小男生?
一个矮瘦矮瘦的男生麻木的走进房间,脱衣服,躺好曲腿,润滑自己的小/穴。
“把牙套摘了。”男人骂咧咧地对小男生,同时比手划脚地提出各种要求。
小男生摘了牙套,起床走几步放在离我只有一墙之隔的圆桌上。
从头到尾我没听见小男生发出声音,结合男人多余的动作比划,我猜,小男生可能是个哑巴。
服务结束,小男生来拿牙套的时候,看到了窗外正在淋雨的我。
很出乎意料,他居然拿了一把伞递给从未谋面的我。
看他好欺负,我厉声说,“本,本大爷,还没,没吃饭呢。”
他全程注视着我的嘴唇,像是在读唇语。我放慢速度又说了一遍,他似乎才看懂,转身跑开。
从小到大,只要听过我说话的人,没几个不笑我是结巴,说我的声音细,像女人的声音。他听不见,不会知道我有这个缺陷。我突然想,如果有个聋子和我做朋友,还挺好的。
小男生拿来一根细火腿肠和馒头给我。这人还是个傻子,任我使唤,更好了。
初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我几口把东西吃完,比动作,要他拿纸和笔来。
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哥扛着一柄长刀,旁边跟着一个矮瘦男孩拿着火腿和馒头。我指着画上的男孩,很慢地说,“想,当,我,的,小,弟,吗?”
小男生读了我的唇语,摇摇头。
我在纸上打一个问号。
小男生写字回答我,他被妈妈卖来这里,如果他跑了,老板会去找妈妈麻烦,把妹妹抓来这里,当做补偿。
我先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再感叹,原来聋哑人是会写字的啊。
我写字问他,是亲妈还是后妈。
小男生犹豫了两秒,指了下后妈两个字。
我写字又问,妹妹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是亲妈生的还是后妈生的。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妹妹,把作业本翻页,画了一副妹妹的自画像,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旁边写着:10岁,肖雯。
我又问了他很多,得知他才十四岁,是重组家庭,继母对他一直不好,生父死后,继母立刻把他卖到这里工作,理由是需要钱供妹妹读书。
我慢慢说,“傻,傻子啊,你叫,叫什么名字?”
他写下:关秀。
我眼睛一亮,掏出口袋里的身份证给他看,头像旁边的名字是:官秀。
这也太巧了,我名字的读音和他的一样。
“你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洗碗!”
一个男人吼走了关秀,我趁着没被发现,悄悄离开了这个湿臭的角落。
后来,我经常去窗边看他,用偷来的钱买一些好吃的零食带给他。
关秀接待客人的时候,几乎都是不快乐的,强颜欢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喜欢女孩子。
这样过了两年多,十六岁的他并没有长高,还是那样矮瘦,但取了牙套。
有一天,男人把嘴里抽了一半的烟递给关秀,命令他抽。
关秀可能是怕挨打吧,没犹豫便放进了嘴里,吸一口,嘴唇微张,吐出烟雾,男人把精/ye射到他鼻翼边,他眨一眨眼睛,被白烟笼罩的目光初现成人的欲/色。
在窗外看到这一幕,我突然……
好想上他。
被人草/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生出想要拥有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的想法。
我不敢开口,怕我们的关系就此变质,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
突然一天,关秀不见了。
我向按摩店的人打听,得知他得了艾滋病,被政府和疾控中心的人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