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末世,很多东西不能方便取用,比如从前随处可见的塑料制品,因此村民们为了防止先种下的作物被小动物祸害,都会绞尽脑汁,使出各种办法。
像张佑,他知道土豆苗、红薯苗是一些老鼠、鸟的食物,前者经过冬季前的大规模清理,数量暂时恢复不过来,可以不多考虑;但后者来去自如,很灵巧,所以他趁有时间,赶紧动手用竹竿、破布还有山上捡来的藤蔓,更换原来立在田边、变得破破烂烂的“稻草人”。
猎犬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时不时到田地转悠一圈,在周遭留下气味,凭这个吓走了不少小动物。
不过最折腾作物的,还数虫子,随着气候转变,春天是它们的爆发期,夏天太热,反倒抑制了它们生长。官方针对虫子的特性,研制了一些药剂,有专门用作农业种植的,也有用在日常居住地方的,泛用性强,针对性却不高。正因如此,官方同时也在推广比传统作物更防虫害的品种,或者向民众推荐部分可以与作物混种的、有驱虫作用的植物。
张佑拿到了今年配发的药剂,调好比例,分几次喷洒到田地里,作用还不错。但屋里的除虫就不能全指望药剂,要多方法并用,包括用村里流传多年的熏草药方子、经常清洁缝隙角落以及着重打理容易滋生蚊虫的水沟、鸡圈等。
与他相比,猎犬才是家中最讨厌虫子的存在,这段时间总会要求张佑帮它洗澡、梳毛,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小东西爬到它毛发里。由于猎犬爱干净的特性,从小到大,它身上几乎没生过和虫子相关的病。
不光是村民各自的田地、屋子需要除虫,连无人居住的空屋子,也必须定期清理干净,否则会发霉、生虫,没有一丝人气,之后有人要搬进来会特别麻烦。因为申华准备申请在这里定居,按规定要先在外围被圈起来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村长特意找了张佑,告诉他已经安排人将地方彻底打扫过了,过几天他的朋友就可以搬过来。
“对,老唐陪着小孩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他送的东西。”村长说,“听说是他指定了要送给老唐和我的,是见面礼,也是敲门砖。”
张佑不觉得诧异,当他还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就知道申华是个善于交际的:“他就是这种性子。”
村长笑呵呵:“聪明人总比蠢货好。行了,我不打扰你做饭。”
“怎么能说打扰……好啊,叔,慢走啊,改天再聊。”
一回头,张佑便对上了自家猎犬的眼睛,对方眼神很深,像在打量他,又像透过他看着什么,隐隐有些凶。不知怎么,张佑福灵心至,笑着摸了摸对方脑袋:“那就是个熟人,你想什么呢?”
“呜。”
“好酸。”
接下来一周,张佑果然没有提起过旁人,而是专心致志与猎犬进山打猎,又给田里铺了些干草,尽最大可能防止作物被祸害。再者,从前可能有人在经过的时候随手摸点东西走,都是村里人,彼此抹不开面子,所以变成了潜规则一般的存在,没有人会为此生气,或者说,在明面上生气。但现在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了——末世中一米一粟都是珍贵的,都是填饱自己和家人的口粮,为了一点点食物,有人真的能拼命,这样顺手牵羊的事情便极少发生了。
随着春意浓郁,田里的作物生机勃勃,山林中的树啊草啊,也长得茂盛,在猎犬带领下,张佑找到了曾做过标记的一片竹子。他挖了十来只个头适中的竹笋,剥去外面比较老的皮,留下嫩的部分切丝,只是清炒,略放些盐调味,就鲜美到仿佛人的舌头都要吃得掉出口腔。猎犬却偏好和腊肉一起做的笋块,滋味很肥,连汤汁都没有放过,拌了一大碗饭。
张佑看着它狼吞虎咽,笑容挂上嘴边:“你快要比我更会吃了。”
新鲜的竹笋好吃,晒干的也不赖,张佑把剩下的都片了片,摆在院子里晒。等申华敲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充满烟火气息的画面。他小心翼翼走过水井、架子和被猎犬扑到路上的掉毛毽子,感慨道:“你过得很好啊。”
没料到对方得到定居机会后,第一时间就来这边打招呼,张佑没好意思让人吃闭门羹,可心里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就像被冒犯了私人领域:“还行吧,农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努力就能过得舒服。”
“以前就听说你养了狗,这是变异了吧?体型真大。”难得与他见面,申华心里高兴,也忍不住努力找话题。虽然他对高大且不知为什么虎视眈眈的猎犬有些发憷,但眼看张佑很亲近地抚摸对方脊背,他便感觉猎犬应该挺温顺的。
张佑皱了皱眉,不想多谈关于猎犬的事情,直白地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闻言,申华嘴边流过一丝苦笑,稍瞬即逝,没有被对方发现。
其实早年他就对张佑抱有一些心思,暗暗藏在心底,本打算趁两人关系更好就挑明,没想到张佑突然辞职,他太意外了,就没有及时做出反应。不过现在,他倒是庆幸自己当时什么都没说,还能保持朋友关系——
末世中人和人的联结变得脆弱,特别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