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愈发聒噪了。
张佑在太阳完全升起后才醒来,猎犬已经睁着眼看他,显然清醒很久了,却安静地待在一旁。他忍不住伸手狠狠揉搓了对方的后背,手指从毛发穿过的感觉非常有趣,也很干净,没有什么奇怪气味,自从听说寄生虫增多的事件后,他便十分注意彼此的卫生问题。
“怎么不叫我?”张佑打了个哈欠。
猎犬抛给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嘴巴微微张开,像在笑。
早晨八点多,阳光柔软地铺在地上,仿佛一张颜色特别的毯子,令人感觉暖烘烘的,张佑在窗前站了几分钟,才舍得离开。最近逐渐忙起来了,不仅是农活,还有家里的各种杂务,哪怕他和猎犬合作无间,依然觉得有些疲倦。
这时候可没有一个勤快的雇工帮忙,主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张佑不会在猎犬面前提起申华的名字,他们都把他忘了,只有偶尔在村里遇见才打声招呼。
申华:“……”
简单喝了粥,张佑开始琢磨待会要做的事情,将需要的工具都搬出来,当然,这不是一时起意。
他们住的地方是经过扩建的,有一个较为独立的小屋子,虽然还在院墙内,但与人居住的地方离了一点距离,是专门用来制作物资的,算得上是个小工作坊。这些年张佑像只小蚂蚁兢兢业业地扩大地盘,不过小工作坊仍比较简陋,大多时候他会在里面熟制猎物的皮毛。
夏天到来,这些天猎犬在山里猎杀了一头鹿和若干只松鼠,再加上家养的兔子,积攒下不少皮子。张佑已经在河边做了初步处理,用骨质的刮板把浸泡过一段时间的皮子细细刮过一轮,将泡软的脂肪、组织和残肉都弄干净,再水洗几次,让原本有些叫人犯恶心的皮子变成容易接受的模样。
这可是费力气的活,幸好张佑的身体素质比从前提升了许多,动作也熟练,很迅速就能处理完猎犬的收获,顺便储存了一部分良好的动物油脂。当然,这样的皮子还不能算是成品,下一步是熟制,这只能在家里的小工作坊里进行。
张佑不懂配比专门的药水,更何况,现在也很难搜集齐需要的东西,所以他用的是从老一辈那里学来的土法子,将积攒下来的草木灰兑水搅拌,取沉淀后的水,把皮子放进去慢慢揉洗,最后浸泡大约两天时间。
这会他正在检查成果,揉了揉,发现皮子已经变得很软,才舒了一口气。虽然上面还沾着灰,但问题不大,用水冲洗过几次,再摊开到架子上晾晒。晾晒到差不多,皮子就可以被烟熏,其实这个步骤可以忽略,毕竟这对颜色浅的皮子影响较大,做出来不太美观,但张佑很坚持,觉得经过烟熏的皮子不容易发霉或被虫咬烂。
烟熏的材料好找,直接从山里采摘就行,还能弄些有特殊香味的种类,这样烟熏过的皮子也会染上一点香气。这个过程也需要时间,张佑知道暂时看不到最终成品,便拉上猎犬去洗澡,忙活到现在,一人一狗都脏兮兮的,窗外天光也暗下来了一些。
于是猎犬被迫打上一身肥皂泡沫,张佑不介意陪它闹,也脱光了,一边给对方擦洗毛发,一边笑着接受猎犬时不时的占便宜行为。“哎呀,用没了。”他一下子脱手,已经很小的肥皂块滑到了墙角,“下回自己做吧。”
“呜。”猎犬始终不太习惯这种粗糙的肥皂气味,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呜呜!”
“可惜没有专门给狗狗用的……”张佑回过神,继续弯曲手指理顺对方身上的毛发,照顾到每个角落,最后用水冲,顺带把自己也洗干净。虽然现在不是猎犬的掉毛期,但凑在一块洗澡、梳理,他身上难免也会沾上一点。
猎犬下意识甩水,被他嗔了几句,便停下了,腆着脸凑近——它看着眼馋——不乐意这么快让张佑离开。
“拿毛巾,我要擦干。”张佑被它拱得脸红,却还嘴硬,“不准再把我弄湿了。”
猎犬又往他胸前、怀里蹭水,闹着闹着,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湿漉漉地抱在一起。
本来要被捡起来的肥皂块彻底被遗忘,在角落默默融化,化为更多泡沫,流入了下水道里。
闹归闹,张佑恢复理性状态后,便开始琢磨赶紧消耗先前积累下来的动物油脂。当下最好的途径自然是做成肥皂,正好家里的用完了,免得还要去集市上换。这东西难度不高,对张佑来说称得上是小菜一碟了,不过这次他打算鼓捣多一点花样,所以特意花了半天准备材料。
这年头做的肥皂并不是工厂那种加了化学品的,也没办法像末世前许多主播演示的手工皂那么漂亮,仅仅是最简单的种类,基础材料只有两样,就是油脂和草木灰。刚好张佑家不缺,原来收集的动物油脂储存在罐子里,由于有了些时日,哪怕油脂经过提炼和过滤,依然沉淀成了黄色,隐隐散发出一些腥膻味。张佑不介意,用勺子挖出来,再次用火将油脂融化。
至于草木灰也不能直接添加使用,而是要适量的水搅拌均匀,煮沸后静置一夜,得到叫做“碱水”的液体。接下来,张佑往碱水里缓慢加入油脂,一边搅拌一边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