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牛魔王在碧波潭底与众精散了筵席,出得门来,不见了辟水金睛兽,顿然省悟,连忙分开水路,跳出潭底,驾黄云,径至翠云山芭蕉洞。
“公主,孙悟空那厢去了?”
敖庚正在收拾残盏,平静答道:“我把扇子借他了。”
扇子原是她的东西,借不借谁也不用同他知晓。
可她越是这样说,就越是没拿他当自家人。
且看着她面色砣红,分明是饮过酒。
五百年她都未曾同他沾染半滴,同那猴子倒是亲近。
“你为着花儿的事恼我了?”
她先前是气恼他瞒着自己,如今觉得他也没什么义务必须告诉自己。
“没什么可恼的,又不是你儿子。”
牛魔最恨她这样讲,五百年了,她的心像块石头,捂不热的!
花儿他视如己出,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就算不跟他姓牛,也是他牛威风五百年的干儿子。
“你这样说就是恼我了,罢了,我这就去找那猢狲把扇子抢回来给你,再打去南海观音处,把花儿抢出来。”
她愣了一下,她倒是真没想到他能这般说。
“别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她的扇子,还是儿子。
牛魔见她面色淡淡的,发了狠:“公主保重,勿得心焦,等我赶上猢狲,夺了宝贝,剥了他皮,锉碎他骨,摆出他的心肝,与你出气!”
“老牛!”她话音没落,牛魔已经出洞而去。
这什么牛脾气。
她越发的心焦,借他就借他了,不过是把扇子!
做什么偏偏不借,那猴子头上金箍来历不小,既然降服花儿都请的动南海观音,想来这取经一事是佛老在背后主持,与他们为敌,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偏偏她这点子微末法力又追不上,只能在洞里白白着急。
却说牛魔追上猴子,变作猪八戒的模样把扇子骗回来。
两人在那半空中一场好杀。
五百年前不知他俩谁高谁低,这五百年猴子被压五行山下,未曾进益,饥时吃铁丸,渴时饮铜汁,侥幸不死。而牛魔实打实修炼了五百年,时间上便占着优。
连着悟能悟净,叁人齐上,斗了一日,牛魔方显败相。
那魔王奋勇争强,且行且斗,又斗了一夜,不分上下,早又天明。
到了积雷山摩云洞口,玉面公主派了百十余个小妖来助,他们乱砍乱杀,牛魔得以归洞。
猴子和八戒领着土地阴兵一齐上前,使钉钯,轮铁棒,乒乒乓乓,把一座摩云洞的前门,打得粉碎。
牛魔又出来再战,卯时战到辰时后,又斗有百十余合。
牛魔现出原身,一只大白牛,头如峻岭,眼若闪光,两只角似两座铁塔,牙排利刃。连头至尾,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对猴子高叫道:“泼猢狲!你如今将奈我何?”
猴子也就现了原身,抽出金箍棒来,把腰一躬,喝声叫:“长!”长得身高万丈,头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门扇,手执一条铁棒,着头就打。那牛王硬着头,使角来触。
这一场,真个是撼岭摇山,惊天动地!
有诗为证,诗曰:
道高一尺魔千丈,奇巧心猿用力降。若得火山无烈焰,必须宝扇有清凉。
黄婆矢志扶元老,木母留情扫荡妖。和睦五行归正果,炼魔涤垢上西方。
他两个大展神通,在半山中赌斗,惊得那过往虚空一切神众与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都来围困魔王。那魔王公然不惧,你看他东一头,西一头,直挺挺光耀耀的两只铁角,往来抵触;南一撞,北一撞,毛森森筋暴暴的一条硬尾,左右敲摇。
孙大圣当面迎,众多神四面打,牛王急了,就地一滚,复本象,便投芭蕉洞去。
行者也收了法象,与众多神随后追袭。
那魔王闯入洞里,闭门不出,众人把一座翠云山围得水泄不通。
猴子在洞门前住了脚,一时有些踟蹰。正赶上八戒与土地阴兵嚷嚷而至。
猴子问他:“那摩云洞事体如何?”
八戒笑道:“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筑死,剥开衣看,原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群妖,俱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等类,已此尽皆剿戮,又将他洞府房廊放火烧了。土地说他还有一处家小,住居此山,故又来这里扫荡也。”
猴子心突地一跳,他想起了花果山水帘洞漫山遍野的尸身。
若是杀进洞里,那洞中的人怕也逃不过。
牛魔把扇子递给敖庚,敖庚等了他两天一夜,急道:“别傻了!快把扇子送给猴子!”
牛魔道:“物虽小而恨则深。你且坐着,等我再和他比并去来。”
敖庚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他这样的牛脾气上来,倔得拉不回来。
她又想起了当初灭门之夜,还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