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夜宴之上,紧闭门扉忽而被重重破开,攻破禁军包围的叛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围得水泄不通。
席上的皇亲国戚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大骇不已,却无人敢擅自离席,唯恐抵在颈边的那柄利剑会将他们的颈项给割开。
身着华服的五公主赵怀安为这变故吓得花容失色,但她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便被叛军一剑封喉。
鲜血飞溅,泼墨似地洒在她身畔的赵怀泽脸上。
赵怀泽看见赵怀安的身躯宛若凋亡的落叶轻飘飘倒下,浸在逐渐蔓延而开的血泊之中,神情永远定格在恐惧之中,死不瞑目。
这种杀无赦的狠戾手段让他意识到这起叛乱究竟是谁发动的後,本就惨白的脸色又骤然刷白了几分。
一旁的赵怀柔见状,慢悠悠勾起微笑。她漫不经心地替自己斟了杯清酒,小酌细品。
这时,一名倾国倾城的少女自殿门外信步而来,步伐优雅而懒倦。
今日宴会,少女并未穿戴她那刀枪不入的黑鳞甲,而是盛装打扮,换上了一袭华美的金丝牡丹广袖墨袍,垂於身侧的柔荑握着一柄玄铁剑,鲜血沿着剑尖流淌,滴滴答答坠下,於地面缀出朵朵艳红血花。
被胁持的赵王愤而拍案,抬手直指步入大殿中央的少女,怒不可遏地咆哮出声:“赵怀恩,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赵怀恩嫣然一笑,来到御座之前,躬身作揖,冰雪般清冷的声线中毫无半分敬意:“儿臣不敢。”
恍若在嗤笑着天子的无能为力一般。
随後她直起身,对天子的怒吼充耳不闻,转身来到浑身颤抖的赵怀泽面前,伸出手,为他拭去面颊上的腥血,遂俯下身,附在他的耳畔,柔声道:“回来後,我一直没能跟你好好说上话,三年不见,泽儿有没有想念姊姊啊?”
“赵怀恩,你疯了……”赵怀泽颤着唇瓣说,“你究竟想做什麽?”
“嗯,没错,我确实疯了。”赵怀恩无视了赵怀泽的死命挣扎,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牢牢禁锢,无比爱怜地抚摸着赵怀泽的脑袋,“所以我今天呀,要杀死殿内的每一人。”
“因为他们太碍眼了,我不喜欢。”
她的声音虽不响,却足以传入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话音落地,求饶声与辱駡声层出不穷,此起彼落,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的利刃划破颈子的冰冷声响,鲜血的喷溅声,以及人们死前的哀号声。
“快住手!”赵怀泽目眶微湿,他拽住赵怀恩的袖子,哀求道,“求你住手吧……姐姐。”
赵怀恩一愣,她有多久没听见泽儿喊她一声姊姊了。
以前在北境,她最惦记的就是赵怀泽,午夜梦回时甚至能常能梦见幼时的赵怀泽牵着她的手走在她的身旁,奶声奶气地唤她姊姊。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半晌,赵怀泽看见赵怀恩安抚般地朝他露出微笑,然而下一秒吐露的话语却残忍地粉碎了他的最後一丝希望,“不可能。”
赵怀恩毫不留情地推开赵怀泽,提起剑往御座走去。赵怀泽挣扎着爬起身,却被候於一旁的叛军擒住双手,反折身後,压制於桌案上,动弹不得。
“别弄疼我二哥。”一旁观戏的赵怀柔见不得赵怀泽因旁人的缘故而吃痛挣扎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不然本公主唯你是问。”
此话一出,赵怀泽诧异地瞪大双目,一时之间竟忘了反抗。他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死死注视着正云淡风轻地品酒的赵怀柔,“你跟赵怀恩是一夥的?”
“二哥,你居然现在才发现?不过这可不能怨我喔。”
赵怀柔嘟起樱唇,娥眉微蹙,故作无奈地耸肩摆手,俏皮可爱的动作中无端透着天真无邪的残酷。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她事不关己地微笑道,“谁教父皇老糊涂了,一时想不开,造孽呢。”
赵怀柔话音落地,赵王凄厉的惨叫便从御座上传了出来。
赵怀泽扭头望去,便见他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父皇如今正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狼狈地拖着身子在地上爬行。
而赵怀恩就提着剑,慢悠悠地走在後方,像只享受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残酷的掠食者,步步逼近行动迟缓的赵王。
“你这罔顾人伦的孽障......我可是你的父亲,你竟敢、你竟敢──”赵王的声音充斥愤怒,却又盈满了虚弱,这让他犹似争夺地盘失败,而负伤哀号的狮子,“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跟怀泽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
“因此我前来报答您的恩情了,父皇。”赵怀恩眉眼含笑,“是您铸就了现在的我,对此,我心怀感恩。”
怀恩怀泽,此名不似赵怀稷那般──心怀江山社稷──具有吉祥寓意,或是抱负展望,仅仅是为了告诫赵怀恩与切莫
她举起剑,不顾赵王惊恐的嚎叫,径直往赵王身上劈了下去,一剑复一剑,喷涌的鲜血溅到了她白皙的脸蛋上,让她多了几分惊心动魄,却又残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