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接到消息赶到梧华宫时,凤泠正缩在榻上,抱着个枕头挡在身前,小脸写满了警惕。
宫人上前禀报道:“启禀皇夫,陛下似是受了惊吓,醒来一句话也不肯说,更不许奴婢们靠近一步,就连张御医都近不了身。”
他思忖半晌,道:“你们先退下。”
凤泠看着众人退场,唯留他一人,而此人锦衣华服,头顶玉冠,身份想来尊重。
又听那些人唤她陛下,唤他皇夫,耳畔回响起祁晋方才的话——“因为有恶人要将你我分开”,她稍加思索,当即认定了眼前之人必是拆散自己与祁晋的坏人。
登时,杏眸里多了几分防备。
宋景以为事情暴露,心底一惊,刚走到榻边便听她道:“你是坏人,不许过来。”
用词语气,皆带了几分稚气,全然不同往日。
他顿住脚步,察觉到些许异样,蹙眉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凤泠抿唇,下意识别开脸,“自、自然知道,你是我名义上的夫君。”
“那你叫什么?”他步步逼近,站在榻边,死死盯着她的脸。
“我……”凤泠一时犹豫,倏然回想起方才祁晋唤她的名讳,飞快道:“我叫阿泠。”
闻言,宋景坐在榻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给她把了脉,轻叹口气,道:“你失忆了。”
可恶,怎么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瞧了出来。
凤泠不满地蹙起眉头,可见他动作轻柔,面相柔和,不像是什么恶人,纠结半晌,这才开口问道:“这是坏事吗?你会告诉其他人吗?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会死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
宋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笑了笑,“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你刚登基不过半年,朝堂不稳,若传了出去,只怕有人心生歹念。”
“那怎么办?”她瞪大眼,心中竟莫名有些喜欢这样被他摸着脑袋。
“方才之事可用你正高烧神志不清掩一掩,只是后日你便得同我好好演一出戏,骗过那些人。”宋景收回手,见她一脸迷茫,只好耐心悉数告知于她。
宫人们在殿外等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这才听到皇夫将张御医召了进去。
“回皇夫,陛下脉象平稳,从容和缓,不浮不沉,只是略微劳累过度,修养修养即可。”张御医把过脉,如是道。
宋景压低了声音,继续追问道:“可有中毒之症?或是下药的痕迹?”
“回皇夫,老臣已用银针探过,结合脉象,并无任何中毒或是下药的迹象。”说着,张御医便将那银针呈给他。
果然,银针上除了血渍,并无任何异样。
宋景皱眉看了眼榻上安睡的凤泠,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唤了宫人进来,吩咐道:“煮些清粥小菜来。”
见人走后,凤泠这才睁眼,拽着他的手,急忙邀功道:“方才那样如何?可露馅了?”
“做得不错。”宋景含笑握住她的手,眸底却闪过万千思绪。
莫非当真是因生产造成的偶然?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方设法在后日朝堂上骗过群臣,之后再找法子帮她寻回记忆。
只是,她已经失过两次记忆,为何次次心性不同?
若说她回宫后那次变得格外成熟不羁,那么生产后的这次则恰恰相反,竟像个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
凤泠见他出神,心底忍不住又纠结起来。
方才那个叫祁晋的,看她的眼神如此真切,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若是祁晋说的是真的,为何她的夫君不是祁晋,而是眼前这个叫宋景的呢?
莫非当真是宋景拆散了他们?
不对啊,宋景瞧着如此温柔体贴,断不会做出强拆鸳鸯的不义之举。
如此说来,背后是不是另有其人?
正想着,倏然传来“咕——”的一声,竟是肚子饿得大叫了。
她尴尬地摸摸鼻子,瞧见宋景起身拿了一叠绿豆糕过来:“御膳房煮粥要慢一些,暂且用这个填一填肚子。”
凤泠连忙道谢,抓起几个绿豆糕就往嘴里塞,好在宋景提前备了茶水,倒没让她噎住。
她想着宋景方才交代的话,好奇道:“你说我是生产后昏迷的,那——那是我们的女儿吗?”
“……不是。”他递茶的手一顿。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和别人生了孩子,给自己如今的夫君戴了顶绿帽子?
对了,祁晋也说他是自己的夫君,会不会这个孩子原是祁晋的?
照这个逻辑,一切便说的通了。
凤泠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以前,是不是有个夫君?”
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宋景以为是她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神色复杂道:“阿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凤泠摇摇头,吃了三块绿豆糕,顿时疲乏起来,抓过他的手放在枕边,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