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值五月,常言道四月秀葽,五月鸣蜩。这几日夜里陆陆续续响起了聒噪的蝉鸣声,扰得人烦躁。
梧华宫内,气氛紧张,众宫人几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凤泠坐在榻边,瞥了眼埋首案桌前专心批阅奏章的男人,难受地夹紧了双腿。
方才祁晋射了甚多,路上折腾一会儿漏了好些出来,如今几乎浸透了亵裤,又黏又湿,十分磨人。
她本想趁宋景去延和殿时,再沐浴一道,谁知那厮竟然命人将奏折送了过来,专程守着她。
只是她先前已经沐浴过了,如今再沐浴一回,只怕会惹人疑心。
咦,不对啊,她现在可是堂堂大凉女帝,多洗一次怎么了。
想罢,凤泠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朝一旁候着的宫人唤道:“准备些热水来,朕要沐浴。”
几个宫人接了指令便退了下去。
宋景批奏折的手一顿,屏退了余下的宫人,掀眸看她,“你两个时辰前不是才沐浴过?”
那样审视的眼神,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威严。
凤泠下意识别开脸,抿了抿唇,道:“方才在路上走了一身汗,身上腻得慌。”
她如此心虚的神态怎么可能逃得过宋景的眼。
男人回想起那日在平州城门口,那位大雍质子挑眉笑眼看她的神情,以及他得知凤泠有孕时震怒的眼神。
他之前派人查过,凤泠在成亲前只去过江湖上的武林大会,并未去过大雍京都,言外之意,绝无可能与这位大雍二皇子有任何交际。
该不会,她这会儿失忆是装的?又或是,她的失忆和那个质子有关?
宋景瞥见她颈间露出的一抹红痕,一面批阅奏折,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今日去缥缈殿同大雍质子说什么了?”
幸而回来的路上,凤泠便想好了说辞。
她故作镇定,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出来散心迷路了,恰巧走到了缥缈殿就想去见见这位二皇子,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呢。”
“所以你想起什么了?”他头也没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凤泠攥紧了身下的薄被,紧张地盯着他,“我想起来,我先前是认识他的。”
闻言,宋景眉头轻皱,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她,“那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我也说不清楚,只有一些零散的画面而已。不过,你说我若是多去找找他,是不是就能想起更多事情了?”她试探道。
果不其然,宋景一口回绝:“胡闹。他如今是质子,若你们频繁相见,传出去那帮老臣又要说你不知分寸,泄露我军机密。”
见她一脸失落,宋景起身,走到她跟前,逼问道:“你今夜在他房中待了这么久,没被他察觉你失忆的事吧?”
“没、没有。”她心虚得不敢抬头。
宋景抬手撩开她的长发,抚着脖颈上的红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窝火,“你可知私通质子意味着什么?”
大凉不是没有女帝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看上了他国质子的情况,运气好一些,便是如愿纳入后宫封为美人,平稳一生。
运气差一些,便会遇上假借当质子实则以美人计接近女帝的细作,甚者更会利用女帝诞下质子之子的机会,千方百计扶持此子上位,以夺权篡国。
平州之战赢得太过轻松,他和凤泠回宫后都怀疑这位二皇子的动机。正因如此,凤泠限制了他的自由,派人严加看管监视,并偷偷给他喂下了禁锢内力的药。
谁曾想,竟然还是给了那厮可趁之机。
凤泠自知理亏,默默听训全当王八念经:“……你就没有想过,若是你不小心怀了他的孩子,大凉的未来便会转手他人吗?”
孩子?
难道凤念之不是祁晋的孩子?
她倏然想起,那日听到“念之”二字时,脑海中浮现起的半截介绍,莫非这个念之,牵扯到了第三人?
凤泠起身打断他的训话,“念之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既是皇女的亲爹,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她看着宋景的面容,眼前渐渐浮现起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来。
额角莫名抽痛起来。
宋景沉默半晌,缓缓道:“贺之,是你在平州的夫君。”
一语激起万千涟漪。
顿时,种种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部分缺失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待她回神时,眼角一片冰凉,抬手一抹,竟是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贺之才是她的夫君,祁晋却说他才是自己的夫君,而宋景又为何和她的夫君长了一张极其相似的脸?
见状,宋景抬手正欲扶她,却被凤泠侧身躲过。
此时宫人正好抬了热水进来,凤泠径直绕过他,在屏风后褪了衣物,精疲力尽地泡入水中。
以往凤泠便不喜宫人伺候沐浴,梧华宫照顾她的贴身宫人大多都是从东宫指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