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曾黎戏弄够了佘垚,再看了青年一眼,好似知晓什么惊天秘密般,笑着离开了堂屋。
佘垚被他弄得有些心烦,本就因为没有睡好积攒的脾气快要蹿上脑门,于是揉揉眉,让管家先选着人,等会自己再来看,也跟着走了。
管家摸着胡须,暗自感叹曾家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是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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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与郎家两兄弟闹掰后,李咸池就与那二人开始了冷战。不过好在郎葛也自知理亏,因此第二天李咸池收拾行李要下山他也没阻拦。李咸池走到洞口,本来想给人留一句十来天就回来的承诺,但是满肚子的别扭气却让他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站了半天,头也不回地走了,郎葛郎棣什么表情更是没看见。
下了山后,一切都还算顺利,曾家因为人手不足正在纳新,他便换了套便宜的衣服,洗了把脸,潜入招新的队伍混了进去——
他敢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曾家大多数人并未见过他本尊,那几个见过的,也就是送亲给他化妆的几个侍女,在山洪里不见了踪影,纵观整个曾家,只有佘垚认得他。
可是他没想到,佘垚会亲自来选人,还碰上了曾家大少,两人在堂屋里的那场对峙更是直接把他推向了曾家的战场,本来他想着做临工,等时候到了就逃跑地计划可以说也是落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佘垚终于与他重逢了。
李咸池跟着管事道下人的住处看了一圈,领了仆从专用的衣物,末了,又跟众人听管事交代了一遍府内事宜,便各回各岗位了。
李咸池的任务是照顾佘垚起居,他换了衣服后,就到了二少爷所住的东芜前,而佘垚原先的贴身大侍女似乎对他的到来早有所料,恭敬地一勾身:“少爷等着您呢。”
李咸池看着她向自己鞠躬,心都提到嗓子眼,赶忙一把抓住她两臂,扶她起来,又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手烫了似地不知该放哪儿:“不,您别,别朝我这样。”
“在做什么呢?”
佘垚冷静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李咸池往台阶上看去,发现他已换了常服,后梳的头发放下来,着一身黑色长袍。
佘垚的目光定格在李咸池游移地手上,不由眯起眼:“进来吧。”
李咸池只好再向大侍女反复躬几次身聊表歉意,然后屁颠屁颠跟着佘垚进了屋。
一进门,李咸池就被屋内琳琅满目的玉石珍宝晃得傻了眼,心说怪不得佘垚之前都不联系自己了,原来是被花花世界迷住眼了。
佘垚进屋关上窗,背着李咸池把烛火点上:“芸娘你可以先退下了,把门关上。”
大侍女在外应了一声,接着李咸池背后就传来了厚重的关门音。没等他反应过来,佘垚便走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静岳……我好想你。”
佘垚体温偏凉,与李咸池记忆里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禁让李咸池鼻头一酸。
过往的点滴记忆如潮水般倾盖而来,浇灭了李咸池残存的不安。
然而正等他想要回抱住对方时,佘垚却忽然握住他肩膀,狠狠将他拉开。李咸池怔怔抬头,并在他们对视的一瞬间,发觉了佘垚眼底狠戾的情绪:
“你身上……”
佘垚眼白里隐隐浮现出血丝,浓稠的黑雾弥漫在双瞳间,他双手用力,像是恨不得将李咸池撕裂。
李咸池并不知他因何而怒:“佘……佘垚?”
佘垚像是被他的声音泼了盆凉水,迅速冷静下来。李咸池感到压在肩膀上的重量渐渐放轻,那股可怕的威慑力也从佘垚体内褪去,眼前的这个人,恢复到了他最熟悉的状态: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佘垚垂下头,柔软的睫毛随着眼眸低垂而轻轻扇动:“我只是太想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
李咸池被他追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我回来了。”
“那你还会走吗?”佘垚牵起他的手,指尖按着他的手背:“我不想你走,留下来好不好?”
“我……”李咸池脑内闪过郎葛与郎棣的模样,不由语塞。
闻言,佘垚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可惜李咸池并没有捕捉到,他只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背滚上了温热的液体——而佘垚眼睫上挂着泪珠,一副被人欺凌了的模样。
明明他比李咸池高出了一个头,明明他先前在堂屋里能表现得那般得体,但是只要面对李咸池,就好像又变成了从前在私塾时,怯懦,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李咸池愧疚得不能自已:“别哭啊,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啊。”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又离开我。”佘垚紧紧抱住他:“听说你死了,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恨我为什么没早点站住脚跟然后去找你,我恨那场洪水,我都不信你死了,你果然还活着,但是你说你又要离开我。”
“我不走,我不走。”李咸池无奈放缓语气:“我留下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