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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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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小了,总是听不懂那个大人自己碎碎念念的话,只觉得痛,只会不停地哭。

    男人嫌他哭得太吵,就会喂他吃药。

    那种药会让他暂时睡过去,伤口不会那么痛。

    可当他醒来时,头里却痛得想要死掉一样煎熬。

    记忆从此开始慢慢模糊,他有时候会忘记吃饭,有时候会整日整夜地不肯睡觉。

    小小的身子围着篱笆墙一圈一圈地转,像一头失去思维的小毛驴,麻木地转着圈。

    那个养大他的男人,恨他。

    有一年冬天,天堑山下了大雪,连鸡笼里的鸡都被冻死了。

    他在篱笆墙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于是他爬出去,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大雪纷飞的深山中。

    从此深山孤野豺狼虎豹为伴,再也不问前尘是谁人。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想起杨谂是谁,他想起自己为何这样痴傻疯癫了半生。

    头还在痛。

    明明太医说已经把他体内的毒清理干净了,为什么他的头还是那么痛!

    皇帝头痛得厉害,躺在床上冷汗直流。

    太医匆匆赶来要施针,皇帝冲着他怒吼:“你不是说朕体内余毒已清,再不会复发了吗!”

    太医吓得跪地磕头:“陛下,陛下恕罪,老臣不知,老臣不知啊!”

    皇帝现在看见这个老太医就烦,推开侍奉的宫人踉踉跄跄冲下床:“滚!都滚!”

    侍女吓得直哭:“陛下……陛下您要去哪里?陛下!”

    皇帝痛得眼前发黑,怒吼:“朕要审问犯人!”

    他想起了那么多事,那么多的过往和苦痛,他怎么能再等,他要手刃那个曾经虐待他折磨他的疯子!

    牢房之中,杨谂依旧无喜无悲地坐在角落里,沉默着看着地上的蚂蚁。

    皇帝脚步踉跄匆匆而来,一剑砍断牢房上的铁锁,冲进去就要杀了杨谂。

    可他头太痛了,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杨谂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

    一刹那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连院子里的鸡鸭鹅都欺负他,每天最盼望的事,就是在田里干活的父亲晚点回来。

    他那么怕,那么痛,一颗心在恐惧中颤抖着,身边陪伴他的只有永恒的绝望。

    如今他已经长大,手握天下权柄,再也不必害怕一个瘦小的农夫。

    可痛苦却扎根在心里,痛得他几乎握不住剑柄,嘶哑着怒吼:“为什么!”

    为什么要折磨一个孩子,为什么要用那么深重的恨意看他。

    杨谂抬起头,含着笑,轻声说:“谁让你是白崇山的儿子呢?”

    皇帝耳边一阵轰鸣巨响,整个人如遭重击,剧烈的痛在脑中炸开,他的思维和记忆仿佛都要在这一击中炸成了灰烬。

    皇帝扶着自己嗡鸣作响的耳朵和头颅,喃喃:“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为什么会是白崇山的儿子,如果他真的姓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白家从来没宣称过丢了一个儿子……

    杨谂悠悠说:“那一年……我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我那时还在京中,寒窗苦读要科考。白崇山和京城的妓女生了一个儿子,他怕自己的夫人知道,就塞给我,留下几块银子,说过几年等把夫人哄好了,就来接儿子回家。那小兔崽子和白崇山一样讨人厌,吵得我没法读书,我只好教训教训他。后来懒得打了,就喂他吃周公丸。后来那小兔崽子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在山上喂了野狼。没想到……呵,你倒真是命硬的像块臭石头。”

    皇帝听不下去了。

    杨谂是个疯子,是个比他还要疯狂的真正疯子。

    他不是皇子……他……他是白崇山的私生子,是白家不要的孽种!

    那他和白明轩……他和白明轩……

    皇帝心中痛得缠成了一团。

    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问清楚,他要知道这件事杨谂都告诉过谁!

    皇帝长剑颤抖着在杨谂脖子上划出血痕:“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还有谁知道!”

    杨谂开心地笑着说:“若不是陛下在草民面前惊慌得如此有趣,草民也不会想到,那个消失在天堑山里的小兔崽子,竟会是陛下您啊。”

    皇帝干脆利落地一剑斩杀了那个疯子。

    他生不如死的那些前尘旧事,终于还是靠他自己斩落在黄泉之下。

    他的头颅还在剧痛,可伴随着杨谂人头落地声音,终于还是舒缓了许多。

    侍女颤抖着来扶:“陛……陛下……咱们回宫吧……”

    皇帝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沙哑着声音说:“去明月宫。”

    明月宫里,月未明。

    皇帝跌跌撞撞地冲进明月宫里,一头栽倒在床榻前:“明轩……”

    他那么绝望,那么痛,那么孤独。

    “明轩……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你骂我,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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