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遥是个很敏感的人,同人相处的时候习惯性照顾别人的情绪,自己却总是在让步,他从来没想过婚姻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变化,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坦然地跟顾淮洲说起工作上遇到的小问题。
从前他都不敢开口,怕给教授添麻烦,怕别人觉得他是办公室恋情走后门,那天他随口说起最近在跟同事竞争学院里给青年老师的一个基金,说完了才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淮洲,赶紧解释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顾淮洲愣了半晌才跟上他的脑回路,无奈地笑了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呀,哪有那么多意思?”
于遥放下手里剥到一半的橘子,一脸正经地跟他说:“我真的没有在要什么…”
顾淮洲当然知道他不要什么,两个人住在一起,连工资都还是分开花,于遥嘴上不说,但是他知道于遥私下会记账,生怕占了自己一点便宜,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孩子都生了,还这么见外。
“我也不是评委,不需要避嫌的,”顾淮洲也同样认真地向他解释,“但是我可以帮你改改标书,或者和你一起看文献,也可以看你排练答辩。”
“可是这样会不会…”于遥独立惯了,又怕给顾淮洲添麻烦,又怕让别人嚼舌根。
顾淮洲把自己戴着戒指的无名指递到他眼前,“不会,什么都不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学生找你答疑你都愿意讲,为什么咱们俩现在的关系,你还是不愿意跟我求助呢?”
“你和学生不一样的啊…”
“当然不一样,学生问完问题要跟你说谢谢老师,但是你问完我不用说谢谢啊。”
顾淮洲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直接拿过他的笔记本,让他自己输了开机密码,“先跟我讲讲你的思路,打算做什么方向?”
其实这个月顾淮洲一直都知道他在忙什么,天天看文献看到很晚,于星的睡前故事都是顾淮洲在讲,他尽量帮于遥分担了生活上的琐事,希望他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来找自己一起讲讲事业上遇到的问题,可是等了这么久,只等来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顾淮洲也只能自己开口了。
他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小蜗牛主动把触角探出来,但是等了太久,他没有立场指责于遥的性格,只能自己再主动一点,话都说得不容拒绝。
于遥一半觉得顾老师说得有道理,一半是被他递过来的笔记本强行推着往前走,大概这种被动性格的人,就是需要有个人来掌控节奏才对。
顾淮洲工作的时候是很有魅力的,升到了主任依旧保持着自己读文献的习惯,也经常全国各地参加学术会议,虽然于遥的课题偏流行病多一些,不是顾淮洲的研究方向,但是写标书这种事情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可行性和创新性,他帮着修改两笔,看起来会更完善一些。
不想于遥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一边改还要一边说,于星跟他的同学之间都会互相帮忙写作业,更何况是夫夫之间。
于遥正在努力让自己的思路跟上顾教授的讲课,说到统计学知识的时候自己跟着解释两句,慢慢领会到科研思路,是真的需要看过很多文献逐渐积累下来的,看着顾淮洲的眼神里崇拜也越来越多,突然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下意识接了一句:“写什么作业?”
顾淮洲键盘上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为了和于星快速建立革命关系,他答应不把小朋友不好好喝牛奶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于星就会跑来跟他分享一些小秘密。
比如幼儿园里发的牛奶,于星会送给自己的小同桌,小同桌很喜欢喝牛奶,就会帮他做手工作业。
再比如出卖自己的爸爸,像小情报员一样告诉顾淮洲,于遥最喜欢吃土豆和羊肉,喜欢在家里摆蓝色调的鲜花,只吃豆沙馅的粽子。
顾淮洲就会偷偷给他买一点小零食,这些革命关系,都是背着于遥建立起来的。
“嗯…没什么,咱们再看看你的答辩PPT吧…”
于遥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眉头跟着皱起来,故意沉下声音问他:“顾老师跟于星都有小秘密了?”
顾淮洲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遥不是那种掌控欲极强的家长,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都乐于给于星提供一个宽松自由的成长氛围,至于对自己,他也有充分的信任,不可能对于星有什么溺爱的问题。
“是啊,是拉过勾勾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没事,于星比较好骗,给块巧克力他就愿意告诉我了。”于遥抢过自己的笔记本,装出不好奇也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
顾淮洲赶紧凑过去,像只大型犬似的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于遥的肩窝里,轻轻地蹭着他的衣服:“我都不用巧克力的,你亲亲我就行。”
“顾老师,你这是打算跟儿子搞恶性竞争啊?”
“对啊,总要让他提前认识到社会的险恶。”
认识过社会险恶的于星小朋友很会讨长辈的欢心,一眼就能看出家里谁做主,去了爷爷奶奶家里只要抱着爷爷撒个娇,想要天上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