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影已经找到具体出血部位了。”石主任分析病患时会重复一遍病人的情况惊醒自己,“静脉出血,非脑血管瘤破裂。”
“观察了快一天。”石主任道,“老太太情况还算稳定。”
“目前最主要的是颅压问题。”刘稚蹙着眉。
“按照方案,血已经排了。”石主任说,“我进手术室前看了,颅压降下来了。”
“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性命是保住了。”
“辛苦您了。”刘稚道。
“主要是同行能理解我们,也给了我们不少建议。”石主任笑了,“放宽心,放宽心,没事了。”
刘稚心安了些。
“谢谢您。”
“我下班了。”
石主任朝刘稚摆摆手,离开了。
将近十一点,医院的灯光也暗了不少。
刘稚立在廊道尽头,给家人打电话,声音低浅。
“姥姥平安,目前没有大风险。”
刘母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小稚,姥姥转进普通病房妈妈来照……”
“太晚了。”刘稚垂首,“明天再商量吧。”
回首,孟养正拎着包站在不远处。
第48章 意愿
刘稚在奔跑。
救护车鸣着笛跟在她身后,行驶在岔道众多且崎岖不平的碎石路上。
她的鞋子跑掉了,脚板踩在碎石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迹。
“姥姥……”
刘稚的眼睛被眼泪迷住了,她感受不到脚板皮肉绽开的疼痛,脑海里只剩这两个字。
平日里几分钟就能走完的小路变得无比漫长,漫长到她好像根本不能跑到尽头。
小小的宅院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一个渺小的黑点。
……
又是这个梦。
这回姥姥就站在门口的槐树下,微笑着看着刘稚。
刘稚似乎永远都靠近不了她。
这个梦很痛苦。
刘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额角的发被冷汗濡湿。
“刘稚?”
“刘稚!”
孟养轻拍她的脸颊。
“梦魇了吗?”孟养有些焦急,“醒醒!”
片刻后,刘稚睁开眼睛。
“做噩梦了吗?”
孟养撑着手臂,看着刘稚,她的发落在刘稚耳畔。
刘稚平复了下心情,冷静下来才答话。
“相同的梦。”刘稚说,“梦到过很多次。”
孟养揉着她的发,“不过一个噩梦,不要太上心。”
刘稚偏首,对上孟养的眼睛。
“关于姥姥的。”
“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了,ct什么都发过去了。我爸的朋友说基本平安。”孟养抚着她的脸颊,“没事的,放宽心。”
孟养给父亲那边打了电话,孟父咨询过了这方面的专家。专家给出的答案和石主任是差不多的。
“不是这个。”刘稚说,“这是我的一段回忆。”
刘稚望着孟养,眸色湿润,似含泪光。
“能和我讲讲吗?”孟养说。
“其实我最理想的工作不是医生。”刘稚说,“我刚开始想当警察。”
“我好像能猜到了。”孟养别过刘稚脸颊的发,“因为姥姥吗?”
刘稚嗯了声。
“我高二那年姥姥脑溢血。”刘稚眸色黯了下去,那段不美好的时光又在脑海里翻覆了。
提起高二,孟养的记忆也被勾起来了。
“那段时间,你性格转变特别大。”孟养说,“我有时候都怀疑,你还是不是刘稚了。”
孟养刚认识刘稚时,她还没有现在那么闷,偶尔也会开开玩笑,周末也会和她一块出去瞎转悠。
刘稚真正开始转性,大概就是在高二刚开学不久。
不笑了,更不爱说话了。
“原来是因为家庭变故吗。”孟养指腹摸索着刘稚的发,“那我好像能理解了。”
“我本来真的想成为一名教师。”刘稚眼眶湿润了,“可那一次……”
“那段时间家里特别困难。”刘稚说,“什么事情都是我妈定的。”
“当时可以手术,但是我妈没有出那笔钱。她选择保守治疗。”
“因为经济负担吗?”
“因为刘羿。”
“你弟弟?”
“嗯。我们这边,结婚讲究彩礼、房、车、三金……还有什么我记不清了。”刘稚说,“基本家里有了男孩,一切收入都是为他攒起一部分。”
“有些封建了。”
“没办法的事,不管在哪,大部分结婚都要看男方经济条件的。”刘稚望着孟养的眼睛,“这些我工作以后,接触到的男同事大部分也在愁这个问题。”
“你跟你弟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