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学会了伪装,用冷漠清高伪装自己。”刘稚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其实我自卑又胆怯。”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我羡慕你,又害怕你。”
“为什么害怕?”
“怕被你看出我的窘迫。”
“别的我都不管。”孟养眼眶也发了涩,“我就问你,当时是不是故意推开我的?”
“是。”刘稚的回答很肯定,“我在躲你。”
孟养的眼泪落在了刘稚的发间。
刘稚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吗?”孟养窝在刘稚怀里,“不仅仅是因为我爷爷和爸爸都是从事的这个行业。”
“我当时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孟养哽了声,“因为你说你想学医……”
“我想,世界那么大,该遇到的人也总会遇到。如果我们在一个行业,我们以后相遇的机会,会不会更多。”
孟养边说边掉眼泪,每滴眼泪都像砸在刘稚的心脏上。
刘稚将她搂紧了些。
“万幸。”刘稚鼻尖萦绕着孟养的发香。
万幸姥姥最后挺过来了,也万幸错过了那么多次还能遇见你。
刘稚内心是这样想的,她觉得说出口太肉麻了,只会将孟养抱得更紧。
……
因为没订着周日晚上的票,孟养周日下午就要回去。
刘父刘母过来时,刘稚正推着孟养的箱子,送她去出口。
刘羿请了两节语文课的假,也过来了。
他们一齐回首,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出租车停在路口,等不得,刘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叫刘稚。
刘羿没太看清孟养的脸,刘稚当手机壁纸的那张照片也不太清晰,可直觉告诉刘羿,这个人就是刘稚壁纸上那位。
刘羿手指蜷起。
送完孟养,刘稚插着口袋,回首,刚好瞧见一家人的身影。
“小稚。”刘母朝她招收。
刘稚走了过去,一家人进了楼内。
“送朋友?”刘母问道。
“嗯。”刘稚应了声。
刘母没再多问,刘羿低着脑袋不说话。
“校服领口没理好。”刘稚走到弟弟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的太急了。”刘羿摁了电梯上行键。
“翘的什么课?”刘稚问。
“语文课。”
他们不说话了,一家人都静默了,上了电梯也只听见陌生人聊天的声音。
“医院那边?”刘母打破了这份沉默。
“暂时不用担心。”刘稚说。
“那就好。”刘母往刘稚身边站了些,“姥姥大概还要多久能转去普通病房。”
“一周应该差不多。”刘稚思忖了片刻道。
“单位那边也挺重要的。”刘母道,“姥姥转到普通病房我来照顾,你早点回单位。”
刘稚的视线落在变换的楼层上,她有自己的想法。
“单位那边不容易,你老这么休息在家,老请假,领导对你印象肯定不好。”刘母语气严厉了些,“不要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妈。”刘稚语气平静,“我有自己的打算。”
刘稚早上和孟养谈过了。
姥姥在刘稚的成长过程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老人家今年八十多岁了。
刘稚不迷信什么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但她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最初,刘稚打算辞职,从首都回堰城。
虽然可惜,但刘稚觉得值得。
孟养知道后打断了她。
附院有对口支援的计划,孟养建议她申请到堰城下辖的乡镇卫生院支援。
刘稚连夜写了申请书,由孟养带回首都。
孟养没告诉她,这个申请书其实只有中高职称的医师可以申请。刘稚卡在了晋中级职称这个坎上。
刘稚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孟养不舍。
孟养想,规矩是人定的,秉公办事也要多一分温度,孟养决定试试。尝试后失败再辞职也不是不可以。
刘稚写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写错好几个字。孟养陪着她一遍又一遍改正,组织准确的语言。
刘稚想起孟养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我申请了对口支援。”刘稚看向母亲,“回堰城的乡镇卫生院工作。”
“如果不成功,我就辞职。”刘稚说。
“小稚,你不要任性!”
“姐,你不要冲动。”
刘羿和刘母的话音几乎同时落下。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在做什么。”刘稚眸色认真。
“回来支援我同意,辞职不行。”刘父说,“这多可惜。”
电梯门开了,刘稚最先迈出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