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洲才洗过澡,小苍兰的香味从睡衣缝隙里钻出,裹满他的体温,像一剂催眠良药。他的腰腹柔软,是最珍贵的枕头,是美梦的入口。
顾山泽真的睡着了,疲惫从眉宇间流出,还有一丝安心与满足,叫人不忍心惊扰。
喜欢男人这件事,沈冰洲从未考虑过,而现在,他已没有考虑的资格。
终究,他小心地抚上顾山泽的后背,抬起手掌,轻轻落下。手心只抚到光滑的西服面料,他兀自叹气,不明白心头怎么会这么难过。
他在心里默念:睡吧。
作者有话说:
沈老师真的不是渣男 ! 我保证!
你听话点吧
第19章
初冬的天气算不上太冷,江阿姨早早出门,赶去附近的生鲜市场。
她在沈家当了十多年保姆,对家宅附近的生活设施了如指掌,出去没多会,便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土里长的青疏菜,树上结的红樱桃,宰好的青花鱼,还有两头活蹦乱跳的龙虾,仿佛要操办什么喜事。
她把食材拎进家门,刚要进厨房,瞟见楼上有个人影,意外地“呀”了一声,“顾少爷?你怎么在?”
顾山泽还穿着昨日那身,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昨晚来找沈老师,太晚了,就睡下了。”
保姆间就在沈冰洲的卧室旁边,昨夜里并没有听着什么动静,她不由得惊讶了一把,“这样子啊,你来找二少爷拿戒指的吗?”
他淡淡笑道:“对,他还在睡呢。”
食材拎在手里可沉,江阿姨往厨房走,边走边说:“真是稀奇嘞,二少爷居然会留你过夜,他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看得出来,沈冰洲不是喜爱呼朋引伴的性格,擅长享受交际的人也不会痴迷矿石这类没有生命的物品。顾山泽休息得不错,兴致盎然地跟进厨房,同阿姨聊起天来:“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江阿姨回答说:“那可久了,我第一次进这栋房子的时候,二少爷还是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呢。”
顾山泽略微惊奇地挑眉,“这得有十几年了吧,沈老师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还真想象不出来。”
谈起这个话题,她噗嗤地笑了,同他说:“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照片的,原先摆在他房间里,后面收起来了。”
幼儿园到高中都有?顾山泽默默吞口水,“多珍贵的记忆,干嘛藏起来?”
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把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总觉得是黑历史,他以为沈冰洲也是这样,不曾料江阿姨笑容黯淡下去,“因为见着会难过吧,那些照片都是过世的沈总和太太陪他拍的。”
顾山泽顿住,收起玩闹姿态,“抱歉。”
“您不用道歉,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早走出来了。”她把新鲜的蕨菜解开,泡进冷水里一根根地洗,“二少爷也是命苦,没了双亲还不够,现在腿也瘫痪了,您要是有空,多来陪陪他吧,省得他老一个人呆着。”
顾山泽皱了皱眉,“沈总呢?不回来陪他吗?”
“她工作忙,有时个把月见不着人,没办法呀,那么大一家公司,靠她一个小姑娘撑着,外头的压力就够大了,家里头还……”
她突然止住声,顾山泽敏锐地察觉不对,追问道:“家里头怎么了?”
双亲同时故去这种事,搁在有钱人家里,免不了引人往阴谋论的方向想,沈家的事情过于久远,外头怎样的说法都有,他拿不准真实性,又不好直接问沈冰洲,要是阿姨知道些什么,肯告诉他就再好不过。
江阿姨性格和善,没怎么多想便说:“还不就是那摊子事,之前的沈总和太太,在隧道被追尾,连带着司机,三人当场死亡,那会儿大小姐刚毕业,亲戚要帮她代管公司,她不同意。我记得可清楚,深更半夜,一群人在灵堂前吵架,二少爷跪在地上,听他们吵了半宿。”
顾山泽联想出那副场景,凄冷惊悚的灵堂,父母尸骨未寒,姐姐孤立无援,换做是他,心都要凉透了吧。
江阿姨哀叹一声,继续说道:“所以二少爷最肯体谅大小姐,要他娶朱家小姐,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真担心啊,要是太太还在世,决计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这也是顾山泽最不能理解沈辰砂的地方,若是真心疼惜弟弟,犯不着非要走联姻这条路,可见在她心里,公司同样重要,哪边都割舍不下。
撬走万盛供货商这件事,充其量只是诱因,大厦欲倾,根源在地基,但推最后一把的人毕竟是他自己,他沉着头,一时间沉默无语。
蕨菜洗完了,江阿姨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希望订婚之后能好一些吧,比起看沈青禾女士的脸色度日,和朱小姐家交好算不上坏事。”
顾山泽眯起眼睛,“沈青禾?”
闲聊半晌,好容易捕捉到关键信息,江阿姨却不肯多聊了,指着满桌子食材道:“今个儿是二少爷的生日,买的全是他爱吃的。”
这个消息,比沈青禾女士还具有冲击力,一瞬间将顾山泽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