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嘈杂声渐远,教室内,走廊上,甚至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了,樊绰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期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桌上展开的试卷上,他对导数的第二题有了点思绪,但是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解决。
樊绰背上沉重的书包,拿起卷子又读了一遍题,原本他要走过讲台过去关灯锁门,结果大脑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便捡起已经滚落在地上的白板笔,转身在板子上画了直角坐标系,细细地写起了验算过程。
白板上方时钟的指针持续地走动。
窗外的巨树见了颓势,飘零的树叶被风挂落在地上,不时又被清洁工人手中的大扫帚扫聚在一起,冬季已经悄然来临,温度骤降,樊绰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冷风吹得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手指也有点冰凉,但依旧是握笔的姿势。
怎么就可以求证出导数存在呢……
本就有点沉的防盗门原本只是被关着,忽地有人开始暴力地从外面旋扭把手,发出喀啦喀啦的聒噪声音,立刻驱散了他脑海里好不容易有点苗头的想法。
原本都想好了即将会变成文思泉涌,下笔有神的状态,然而现实很骨感,笔头仅仅在白板上晕染出了一个大大的污点,樊绰气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做了一番思想争斗后,泄了气,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来人穿着大衣,裹着今早他特意为其戴上的围巾,定定地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下课了?”
而樊绰举着试卷,塞到了他的面前,指着那道题,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耿景用目光粗浅地掠过了少之又少的几行字,看到第一小问男孩做得全对,式子完全可以使用,他摸着孩子的脑袋,连教室门都没怎么进,就在门口,将卷子压在门框上,迅速推出了正确的解题思路。
樊绰感到醍醐灌顶,快要被难题弯弯绕绕的陷阱磨得支离破碎的灵魂瞬间如获新生。
他非要撅着屁股倔强地在第一排的桌子上把卷子上题的每一个步骤都写下来,不知不觉间脑袋距离试卷很近,还被男人纠正了姿势。
嘴里还念叨着,原来这么简单,是我想复杂了。
想到回家以后还有大量生物课的内容要背诵,他稍微透出一点亮光的眼睛又迅速变得黯淡了。
刚刚一瞬间他还觉得很惊喜,上学近三年,他的爸爸第一次来学校接他。
“爸爸,您先回家吧,我把剩下的作业做完再离开。”
耿景也忙了一天,肯定也累得够呛。
男人抱着胸靠着门框垂着眼看又开始思考附加题第二小问的他,意有所指地道:“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嗯,天气好冷,小心着凉。我一会儿让林哥来接我。”
“好。”
耿景转身离开时被动作带起,翻飞的衣角也带着决然的意味,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阴暗的楼道里,樊绰搓了搓冻僵的手指,眷恋地看着,目光追随着,直到走廊尽头最后一盏声控灯熄灭。
他咂了咂寡淡的嘴,收回显露出丁点贪欲的视线,重新拔开笔帽,上讲台把白板当做演算本,又开始了解题。
期间屈敏还打来了一个电话,让樊绰不要忘了背方程式,明天化学老师还要当堂检查,这样的残酷消息无疑让本就艰难的苦难人生更加雪上加霜。
当蓝色的水笔痕迹占满了大半的黑板,樊绰最终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答案,心想这应该就是正确得数了吧,哪里料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淡淡道:“左边倒数第三行,计算有问题,分母的式子不对。”
“爸爸?”
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只不过手上又多了一套饭盒,与一个黑色的电脑包,馄饨和小笼包的香味从盒子里散发了出来,勾起了樊绰肚子里的馋虫。
男人上前来把饭盒递给他,而自己抿着嘴走到他的解题过程面前,用手指抹掉了上面的得数,重新进行计算。
一个更加完美的式子,求证成功。
一盒小笼包被狼吞虎咽的樊绰吃得就剩下了一颗,他有点被面团噎到,还打开馄饨盒喝了一口热汤,才堪堪将卡在喉咙口那团面顺了下去。
并且被男人指责:“没一点吃相。”
那最后一颗被樊绰拿起,喂到了男人的嘴边,男孩嘻嘻笑道:“爸爸您最辛苦啦,您吃一口嘛。”
他现在觉得要是把耿景一半的脑子给他,他也不至于总和这些题死磕。只见耿景眼里的嫌弃都要呼之欲出了,攥着他的手腕问道:“你肯用嘴喂我?”
樊绰迅速消化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连成的话的意思,蔷薇一般的粉嫩之色逐渐浮现在了他的脸上,虽然教室里没人,自己也有点那样的欲望,但是一想到后排墙上闪着红点的摄像头,估计好几个老师都在监视器上盯着。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他被发现了不要紧,他不能让耿景受连累,于是他低下声,道:“爸爸,有监控。”
“专门给你买的,自己吃,我开玩笑的。”
馄饨氤氲的热气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