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有炒萝卜、炖萝卜、萝卜汤!通气又顺脾!”李三斤朝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叫道。
“没出息!”唐慕可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师伯,你怎么没带我回万景山庄?”
漫山遍野,开满了淡粉浅紫的野花,晴空湛蓝,溪水碧绿,远处的云如轻盈的沙,青山妩媚,芳草清香。
大梦初醒,笼罩在心底压抑着的疑问开始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唐慕可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蒋溪,而是沉默了片刻后,不咸不淡道:“因为师伯错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错了”,饱含着多少的五味杂陈,蒋溪抿紧了嘴唇,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师伯怎会察觉不到你跟胡迭之间的感情,于是师伯自作主张地为你点了鸳鸯,为的是让你们走一条康庄大道,而不是叛经离道,被人指指点点。”
许是山深露重,唐慕可一向平稳的声音竟有些许颤抖。
“我以为你们都会幸福,却不知道其实是害了你们。清尘不会有爱她的相公,你也不会安心,胡迭更不会快乐。所谓的康庄大道,只是世人伪装的遮羞布,真正的幸福是过给自己的,而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啊!”
唐慕可终于将心中的愧疚托盘而出,如释重负:“师伯愚钝啊,早在你们来万景山庄的时候,就该知晓师兄的意图,是师伯害了你们啊!”
“师伯,你没有,你一直是为了我们好,我们知道的。”蒋溪内心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下意识地说些没滋没味的话。
而他内心的痛是无法隐藏的,他紧紧地握紧拳头,指甲陷进了皮肉里。
“师伯,你们有去找胡迭吗?”蒋溪本来想问“师伯,你是怎么救出我的?”“师伯,你怎么带我来这?”“师伯,我怎么这么没用?”“师伯,我是不是个废物?”
千万无语如鲠在喉,他最后只问出了这一句“找过胡迭了没。”
人有时候不在鬼门关走一遭,是不知道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
三年前走了一遭,三年后又走了一遭。三年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三年后被现实打了脸。
不仅不能报仇雪恨,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无意中辜负了清尘。
果然他除了做一个纨绔外,一无是处。
蒋溪胡思乱想着,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烂泥扶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
蒋父以前经常这么骂他,想来也是三岁看到老,蒋溪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二人不知不觉间爬到了山峰,山间云色,一览众山小,荡空万千忧愁。
“溪儿,你知道三斤有句话说得很对吗?”
“什么话?”
“你最大的病,是心魔。”
“师伯知道你少年时翻天覆地的境遇,也佩服你可以坚韧地活下来。你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是为了你父母亲,为了你师父,为了胡迭白青,为了师伯,甚是是为了清尘为了黑龙。”
“黑龙?”
“嗯。那日师伯来找你,是黑龙带来的,他深谙地理水系,腾云驾雾一炷香就到了,在打斗救你的过程中还受了伤。”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听到黑龙舍身相助,蒋溪心下甚是感激。
“千年的老不死了,不用担心。但是你要明白,有这么多少人在意你,你不能自暴自弃。哪怕是明知没有结果,你也要奋战下去。”
“哪怕没有结果,也要奋战下去。”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般,在蒋溪脑海中反复回荡,他一直缺少的不就是勇往直前的决绝吗?
踌躇、自艾自怜、畏缩、恐惧,都是他的常态。
那不是一个勇士、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该有的心性。
生无壮志,死有愧心,半死不活吊在中间,最是彷徨。
这就是心下茫茫的囚牢。
人间的煎熬如是,而黄泉的沧茫更多了几份怆然。
胡迭已经在奈何桥徘徊多日,死活不肯饮下那碗孟婆汤。
懵懵懂懂的样子加上他那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连鬼差都不忍下手。
“我说这位小兄弟,咱差不多就行了,瞧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几个也下不去手。你就乖乖把这汤喝了,去投胎转世吧,托生到一个好的人家,娶个漂亮媳妇,香香软软的,再生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小日子多美呀,何苦在这黄泉路上苦苦地熬着呐!”
胡迭依旧一脸茫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喝,我要是喝了,就再也想不起他了。”
鬼差嗤笑:“她是谁呀?是媳妇还是相好的闺女啊?”
“都不是。”胡迭想着那个人,内心控制不住地欣喜:“他是一个少年,如风的少年。”
鬼差一听,心里一惊:“呦,这还是个情深意重的断袖。”
他凑到孟婆身边,看着孟婆机械性地打着汤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