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的火苗在来人手中跳跃,他欣慰地笑着,任由火苗一点点地将姚太守的四肢堙灭。
可怖的是,姚太守的心脏一直被灵气保护着,姚太守就这样一点点地经历着什么叫生不如死。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深谷哀鸣。
姚家竭尽全力打造的密楼被轻易毁灭,缓慢地被施泽方感知。
施泽方大叫不好,急忙叫来一脸疲惫的姚衍。
姚衍竟是毫不惊讶,甚至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苦笑道:“我早知有一天会有报应,只是那报应来得早晚罢了。”
施泽方残了,也没了以前的野心和欲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堪破命运的坦然。
“他来了。”施泽方看着姚衍。
“你说谁?”姚衍睁大眼睛,嘴唇嗫嚅:“是蒋溪吗?”
施泽方摇了摇头:“报应不爽啊。”
蒋溪眼前有着更为急迫的事情,件件桩桩都胜过不堪一击的姚府。
强大是玄妙的事情,当你在井底,看见的只是那一方天地和三两对手。而当你跳出井,驰骋蓝天时,天地黎明才是战场。
所谓乱世出枭雄,放眼这天下,唯一具备改天换地能力的非蒋溪而无他。
摸清态势,打蛇七寸,重要的是找出当年蒋府灭门案的始作俑者。施泽方的背叛、姚府的贪婪都是导火索,陈度宗的贪婪为炸弹,那点火的人是谁呢?
蒋溪的父亲多年前便杳无音讯,究竟他是生是死?若是死了,死在了哪里,如何死的?
若是生,究竟他在哪里?他知道这些惊天变故吗?
蒋溪过往的人生,都是被裹挟着向前。李可爱野蛮地闯进他的人生要收他为徒,他就同意了;家破人亡一心求死时,又被萍水相逢的赵四相救;少年自不量力,蚍蜉撼树去报仇,落得师父舍身抵命;师父生前为其想好退路,浪迹姑苏时又被唐慕可压迫着定亲;
他软弱得自弃,不敢面对内心,担不起门派和天下,只能硬着头皮踽踽向前;
阳山之战丢了胡迭,后被唐慕可与黑龙救回,因缘巧合下练就玉石不焚之身。
他好像一直踩着血肉堆成的阶梯,以他人的牺牲成就自己的永生。那些无私又大义的爱,让他感动、内疚,又得以释然。
亲人、爱人、财富的失去使他痛苦,然则,过去和回忆没有任何力量。
蒋溪曾无数次想回到过去,努力修行,带着父母浪迹天涯,做一个拥有最简单幸福的普通人。
而后悔,是枉然,更是囚笼。
谋划
汴京阳王府厅堂,几方势力诡谲地汇集在一起。
一向以老好人样貌示人的阳王呆若木鸡地坐在主位,连平日那虚与委蛇的面具都戴不住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一头虚汗,吭哧瘪肚半天,憋出一句:“各位,吃点儿啥?”
蒋溪无语凝噎,杜岱淡淡地笑了笑。
这阳王什么样儿,杜岱最清楚不过,甚至要比陈度宗更了解。在陈度宗面前,阳王是百依百顺毫无脾气的弟弟;在天下百姓面前,是个凶狠暴戾修炼魔功的草包败类;而在杜岱眼中,这是一个极具城府八面玲珑的懦夫。
阳王的心思看似很深,深到不见底;阳王的世界幽山峡谷,可惜的是却溺死在一方。
杜岱朱唇轻启:“王爷不要麻烦了,咱们这些人都凑成这样了,就开门见山吧。”
杜岱向蒋溪微微点头,示意他来主导。
蒋溪见过很多人,唯有杜岱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这个为很多人不耻的公公,既阴柔又坚定,阴阳两种气质在他身上激烈矛盾地交织,汇成一股不徐不疾的独特气息。
“我有几个要求,一、要将那狗皇帝引到荒漠,我需要汴京城的百姓毫发无伤;二、我要赵宇酋永驻边疆;三、我要密阳宝典。”
“最后,我要知道蒋府灭门案的始末。”
蒋溪如鹰鸠般盯着阳王的双眸,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拥有吞噬一切的魄力。
阳王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恐惧,勉励维系着体面。他不自主地搓着手,他这双看似干净却又沾满鲜血的手,有着隐密的不堪。
“宇酋既然回来了,我就不能让他再去往贫寒之地。这些年,他为大陈付出的还不够多吗?身上刀伤箭伤数不胜数,已经够苦了。”赵贵妃虽是一介深宫妇人,但在蒋溪强势的压迫面前竟是条分缕析,丝毫不乱。
蒋溪冷冷一笑:“他贫寒,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富贵吗?”
赵贵妃直接被蒋溪噎得说不出话,只得下意识地望向赵宇酋。
赵宇酋又大马金刀地坐着,大口大口地吃着点心,饮驴般喝着茶,含糊道:“姐,现下这情况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我的去处,乃至生死都不是我们说了算得,都要仰仗这位蒋公子。”
小丹丹一向是无知无畏的,喳呼了起来:“那这么说,蒋公子的第二个要求是满足了的。”
“ 那么后面几点呢?”小丹丹兴奋得张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