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车有两石谷子,跟你们换这儿所有的纯白羊绒。”八字胡朝着那上好的羊绒扬了扬下巴,这一堆羊绒可以制成十几件羊毛棉袄了。又到冬日了,府上夫人少爷都要添新衣。
其他人认得这八字胡,延定虽地处偏僻,但不乏大地主和富贾,他们有的或是有大片田地收地租的,有的或是京城某些大世家的分支,他们既然要买羊绒,平民百姓自然争抢不过,也默默歇了购置的心思。
牧民没有犹豫,谁出价高、给的谷物多就卖给谁,他们将板车上的粮袋搬到马背上,由着八字胡一行人搬走了所有的纯白羊绒。
八字胡很是享受周遭艳羡又炽热的目光,他慢悠悠地环顾一周后,才带着人回去了。
“谢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出手阔绰啊……”“这有啥,锦霓阁每每上新的绸缎,当下就先送到谢家的。”“两石谷子,能吃好久咯。”
“……牦牛绒毛也不错了,我换这个,多少谷子?”
“三斗。”
集市人多,牧民们带来的货物很快被抢售一空,傅有珩换了几块乳酪,但没急着走,等到牧民们收拾摊档时,他才上前去问道:“你们的羊粪卖吗?”
几个脸颊麦色泛红的高大男人被他这话问得一愣,这话就仿佛问售卖谷物的商人:“你们的秸秆卖吗?”
“你用谷子来换羊粪吗?”刚才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男人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是这行人的领队,到中原出摊好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需求,可这羊粪,吃不得啊。
“嗯,实不相瞒,我刚接手山庄,就在这城北山中,想赶在明年开春种上千亩作物,这羊粪、牛粪正是沤肥好物,山庄里紧缺着呢。”傅有珩与他们解释道。
对方一听上千亩的作物,眼睛亮了起来——能种如此多作物的人家,粮仓存货必然丰裕。
“那你想要多少?羊粪不值钱,但想要大量运输过来,费力。”领队男人说。
“这样罢,我用谷子与你们换,一比二十,我出一份粮,你们给我二十份粪,如何?”傅有珩先说出一个数,但他知道,牧民多半会答应。
这笔买卖对他们来说是稳赚的。因为一百份的粪便,也不一定换得了一份粮食,他们从未听过这等买卖的,一时之间,竟有些迟疑。
傅有珩的计划很长远,先用谷种与他们换取最不值钱、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搭建起与西北游牧民族的友好桥梁,日后才可能有机会再出大价钱买下牛羊。
“山庄田地广阔,我要的粪肥多,以后还需要与你们交换。若是水肥浇灌补充得当,一亩地能出产更多的粮食作物,这笔买卖于我而言是有意义和价值的。”傅有珩毫不掩饰他的想法,他不做亏本买卖。
见此,领头的男人终于点头:“好,成交,我们回去准备几日,七日后在此处交换,你看可以麽?”
“好,有劳你们。”傅有珩说完便拱手道别。
牧民们将谷物搬运上马背,用本族的言语交流着。
“达扬哥,你看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吗?怕不是哄我们玩儿呢。”
“沤肥用得着特地换羊粪麽?”
“不,他早早来了,我见有好些人似乎也认得他,对他恭敬,等到最后才与我们说这事,估计是早有想法的。”达扬回忆着近段时间在嘉州看到新出产的各种薯类和五谷,多半是育植出新的作物了。
——
天寒地冻,县衙宅院一派热闹。
裴夫人知晓傅有珩自创了诸多菜式,她听着家丁说,集市上的人都仿照着傅公子的菜式出摊,但是他本人却毫不介意,有人在街上直接询问他做法,傅有珩还耐心地与他们讲解,压根不担心自己的秘方被他人学了去挣钱。
然而,即便菜式被人家掌握、不出几日周围都是相仿的面点,傅有珩的摊档日日火热、人气爆满,因为他每日出售的食物都不同。
前来购买的人们多半是来看看,傅公子到底能把这米面做出什么花样——素菜包子、五谷发糕已经是最简单平常的食物,大伙儿只吃过一次都能在家中自制。
那点缀着青绿葱花的咸口长花卷、葱油饼、黄豆酱千层饼、糯米糍简直深深勾住了百姓们的胃口,他们从不知道,原来面粉能做这么多好吃的。
往日家中余粮少,众人饭桌上鲜少出现精细粮食,白馒头对他们而言都是香甜软绵的美味,现在傅公子这五花八门、香气扑鼻的面食糕饼,无疑是瞬间令人垂涎三尺、茅塞顿开——他们也可以尝试!
傅有珩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每日的出摊进账都不会少于一个银锭,他收档回到县衙后,马不停蹄就到厨院教着厨院的伙计们做新菜式。
裴夫人闲不住,也跟着到厨院旁观学习,她知道入冬后县衙衙役小吏们空闲下来,还与裴知县借了好几人干活儿。
“有珩,这一桶米浆是要做什么?”裴夫人好奇道。
“裴夫人,我们做米粉条,这粉条可以蒸、煮、炒,口感丝滑细腻。”傅有珩说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