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由眼眶泛着红,还未从那段故事里脱离出来,然而喻止却猛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步步的走向地下室。
那下面是一个大的密闭空间,从楼梯的转角开始,就满满的张贴着彩色的油画。
陈语由在那瞬间突然恨自己是个俗人,他面对那些的时候,只能用漂亮这个无比烂俗的词语来形容它们。
它们色彩鲜明,明暗交织,来自于创作者的内心世界。
但仿佛都是有生命的,无论是它们本身展现的生命,亦或者是那画和喻止这个人形成的强烈反差,都让陈语由无比的震撼。
陈语由在一幅黄绿色的画前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那上面流连,那大片的绿色,上面点缀着明暗的黄,是相近的颜色,却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色彩动感碰撞。
喻止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轻瞥到那幅画上,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
她的声音随之放缓下来,询问道:“喜欢这张?”
陈语由下意识的点头。
“那送你了。”
陈语由猛地睁大眼睛,她的手掌还停留在他的手腕上,她的掌心冰凉,如同一块冰。
喻止无比自然的触碰,她说要把画送给他,那都让陈语由彻底慌乱了。然而还没等他彻底的回过神来,她却转过头,哑声道:“是不是很巧,这画是在楼下便利店遇见你那天画的。”
她的眼底很少有光,唯独在某些瞬间,还有在面对她的画作的时候。
他看到她的画,她的画室有几十张作品,各种颜色,各种景象。却唯独没有人像,陈语由对上她的眼眸,他的心颤动着,却依旧不可置信般的回问道:“为什么,是我?”
喻止目光并无波动,她只是平静的回望着陈语由,那眸色纯净,不掺杂任何的其他,仿佛只是平静的叙述,但那一字一句传入陈语由的耳中。
足够有震慑力。
“要知道作画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但我偏偏是记不住人脸的。”
“你很特别,我遇见这么多人,只有你能让我过目不忘。”
话说到最后,她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是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简单来说,我对你产生了欲望,陈语由。”
陈语由瞬间双眼瞪大,他不知道在喻止那里算不算是告白,但是落在他的耳中,这几句话远远是比表白更有力度的。
在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着,破土而出。
如果她想的话,她可以轻易的留下他,因为陈语由望向她的眼神,也算不上清明。
但那天什么也没发生,喻止并没有做接下来的事情。
陈语由临走前,拿走了喻止送给他的那幅画。回家的路上,他反复的确认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他的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他仍感觉手腕处传来喻止那冰凉的触感。
他想不清楚喻止怎么会对他产生想法,陈语由觉得那荒谬至极。
生长在泥土里的烂玫瑰,怎么去开出花。
她过段时间就会把他忘记的,陈语由这样想着。
明明那天谁也没有说再见,两个人却也没见过面。他有天晚上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他遇见了天上的神仙。
在梦里那神仙差些因为他而坠入凡尘。
陈语由醒来发现自己流泪了。
但一周过后,他路过医院,在医院门口遇见了那个疯子,只不过那人没看到他,陆斯手臂上打着石膏,被身边的人扶到车里。
后天晚上,陆斯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这些年他混的并不好,他承包的工程楼塌陷,手里沾着不少的人命,没那些年过的风生水起。却仍然不间断的找上陈语由,却是第一次堵在他的家门口。
陈语由装作看不见他,钥匙钻进锁孔,自顾自的去开门。
陆斯却嗤笑着,没有动作,他伤的不轻,脸上遍布着没有愈合的刀疤。但在陈语由快进家门的时候,他猛地开口,那言语污秽,但那说话却字句落在陈语由耳中。
“陈语由,你不会卖屁股给喻家那位了吧。”
“你是不是被操过了啊。”
陈语由的手猛地顿住,他忽然抬起手臂攥着陆斯的领口,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双眼蒙上一层赤红色,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不然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语由突然一把推开他,脑子里闪过那些画面来,飞速转身跑下楼,他在马路边叫了出租车。他急的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陈语由反复的祈祷。
她千万不要受伤。
他从未如此心惊胆战过。
直到他十几分钟赶到喻止家门口,陈语由急促慌乱的敲门。
门缓缓打开,陈语由的呼吸也随之停滞住。
喻止就站在门口,左手夹着刚点燃的烟,陈语由猛地拽住她的手臂,检查了半天才发现并没有受伤的迹象,陈语由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
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