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想了想,笑道:“撷镜,你现在是在发脾气吗?”
“不是!”少年这回倒是反应灵敏,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不是发脾气,我永远不会和侯爷发脾气的……”
“那你……”
少年深吸一口气,把憋了整路的话说了出来:“侯爷,昨夜……是撷镜冒犯了,请您责罚。”
说完,他就低着头,心如死灰般,仿佛等待秋后问斩。
可半晌,都没有听到声音。少年忍不住抬眸,看到侯爷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原来你还记得昨夜的事。”侯爷慢声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今日会给你答复。”
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句话是在他彻底昏睡过去之后说的,真的不记得。
侯爷又低笑几声,才叹道:“罢了,本来想同你好好赏过杏花之后再说的,可瞧你这般模样,怕是不说清楚,就要辜负如此美景了。”
“既如此,就现在说吧。”
“撷镜,我……”
话音未落,侯爷却骤然变了脸色,他抓住少年的手腕,迅速往旁边一拽。
就在他们闪开的下一瞬,寒光乍现,一把剑挥舞着落在少年原本站着的地方。
执剑的黑衣人一击未中,并未停留,当即转身,继续朝二人袭来。
方才因着猝不及防才教人钻了空子,这下之后,少年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反应。
“保护好侯爷!”
随着这声低呵,落英缤纷的杏林间,迅速闪出十几名侯府暗卫。可同时,也不知从什么角落冒出显然数量更胜一筹的黑衣人。
少年把侯爷挡在身后,旋即抽出腰侧的佩剑,眼也不眨地迎敌而上。
两方阵营短兵相接,杏园里登时惊呼声大起,游人都慌不择路地跑了,唯恐受到牵连。
侯府暗卫里有四人挡在侯爷身前,其余的则和少年一同迎敌。
对方到底人多势众,饶是暗卫训练有素,少年更是武艺过人,却还是渐渐落了下风,纠缠间,暗卫里已有不少身负轻伤。
“你们也去,不用管我。”
暗卫们哪里肯依,沉声道:“侯爷,您的安危更重要!”
侯爷摆摆手,冷静道:“他们是冲撷镜来的。若没猜错,我大概知晓是何人派来,不会对我动手的。”
暗卫还想说什么,就听侯爷坚定地说:“保护好大将军,这是军令。”
无法,他们只好咬咬牙,留下一句“那您千万当心”,就也加入了打斗。
多了人助阵,少年原本所处的劣势渐渐扭转过来。
眼见拖延下去难以得手,对面为首的黑衣人目光一沉,剑锋陡然转了个方向,朝落单的侯爷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远远瞧见,当即挥开挡在面前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朝侯爷奔去。
“撷镜——”
剑锋上的寒光闪了一下,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传来。
扑哧一声,鲜血溅了出来,比满园杏花还红。
☆、第 8 章
纵然,侯爷在少年挡过来时用力拽了一把,可锋芒已至,间不容发。
那把剑,还是直直地刺入后者左肩,捅了个对穿。
疼痛如期而至,遽然从伤处蔓延开,呼吸也急促起来,少年却好似浑然不在意,嘴角甚至扬起淡淡的满足微笑。
他满脑子,唯独一个想法:幸亏,幸亏来得及时,终究还是护住了想要保护的人。
黑衣人露在外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精光。
显然,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侯爷。他只是在赌,赌他要杀的人,会不会搭上性命相救。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一股凌厉的风便裹挟着滔天怒意,毫不留情地袭来。
黑衣人猝不及防地避让,脸颊还是被划开一道血痕,蒙面的纱布也随之掉落。
抬眼望去,只见一把剑隔空指着他心脏方向,执剑的手苍白纤长,因用力过度而有些紧绷。
侯爷一手提着少年的剑,另一只手轻柔地将人揽在怀里。他面无表情地望向黑衣人,冷声道:“是你。”
太子的入幕之宾,亦是东宫门客之首。
总归身份败露,黑衣人不屑地嗤笑道:“是我又如何。侯爷,您敢动手吗?您若杀了我,就是公然与殿下作对。”
“你伤了他,我自然要拿你命来偿。”素来清润的声音,此刻却冷到极点,如寒冬腊月里湖面结的冰。
黑衣人料定对方不能拿自己如何,即便有稍许慌乱,还是兀自说道:“何必呢,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将军,伤了您同殿下二十几年的感情,这……”
话音未落,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心口。
迅雷不及掩耳,那处在眨眼间,被剑刃无情地没入又抽出,甚至连血,都慢了片刻才姗姗来迟地喷涌而出。
将淌着血的剑丢在地上,侯爷看也不看面前死不瞑目的人一眼,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