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和煦的光从窗间隐隐透过,照在天权的眉眼发梢上,将他唤醒。他揽着怀里的绥绥,忍不住舒了口气,刚想低头唤绥绥起床,却觉得怀中人气息不对,虽则身体仍旧温热,却感受不到绥绥的气息。天权瞬间清醒过来,灵识探入绥绥灵府,竟然完全寻不到绥绥魂魄的痕迹。
天权猝然紧张起来,急忙伸手把绥绥抱起,随手给两人幻化了身长袍。灵犀一动,已是到达南斗六星的司命星宫。
南斗天府,司命星君,观星知天下,可推世间命理。
天权到的时候,司命星君已经等候他有一会儿了。见他来也并不意外:“我昨日观星,知今日将有贵客临门,原来是文曲星君。”
天权急急地打断他:“既然知道,那我就直说了。”
他将怀里的绥绥送到司命星君面前:“此为吾爱绥绥,今日魂魄离体,遍寻不得。还望司命星君能借星盘一卜,救他一命。”
司命星君看了他怀里的绥绥一眼,倒是不生气他的急躁:“既然是文曲星君相托,自然可以。”司命星君抬手从绥绥身上取了一束长发,又自南斗召出司命星盘。
星盘之力将长发演化,化作水镜,展示的正是绥绥两次被点化成人后与天权,天枢分别交合的过程。司命星君看着水镜中的绥绥,赤裸着身躯妖娆勾人,忍不住动了一下心神,但到底压住了这种奇怪的悸动。
直到画面淡去,水镜碎开,司命随即从星盘中演算出了四个字:“命比纸薄。”
天权还来不及为水镜中绥绥魂魄与贪狼交合的画面生气,就听到司命星君为绥绥做出的批命。闻言神情大恸:“绥绥是我点化,如今已然化身成精,便是狐妖也有千年的寿岁,怎么会命比纸薄?”
司命星君无奈解释道:“他是你自《诗经》点化,一生的命数皆写在一首《有狐》里。短短四十八个字,在书中不过半页,连一张纸都填不满,自然是命比纸薄。他自诞生,便活不过半日,若不是……”说道这里司命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一下:“若不是得你元阳入体,他得了文曲星续命,他昨夜就该消散了。现在不过是神魂不稳,灵肉分离,已经算幸运了。”
天权闻言追问:“可有办法破解,我知司命星君可推世间命理,知万物,望你可怜绥绥无辜,免他香消玉殒。”
司命有些不解:“你也看到了水镜,他命魂不稳,魂魄离体后被贪狼星君点化。他与贪狼星君也有肌肤之亲,不堪良配,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天权暗沉了脸色:“绥绥与贪狼星君之事,是他魂魄不稳,肉身分离所致,并不是他本意。若要责怪更应该怪贪狼乘虚而入,怎么能因为他懵懂无知而将错推到他身上。我虽与绥绥相见不过一日,但是情之所起,不分缘由。救他是出自我本心。”
司命星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权,好像理智和思绪都被所谓的情爱迷惑住了,不免对能牵动他心神的绥绥起了几分好奇。
“既然你愿意,那我也不做这个拦着你的恶人。北极南极之下,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合掌天下,号令世间万物。你若想要更改他的命数……”
司命有些为难的说道:“就要让他集齐北斗南斗的元阳,方能勉强算成精,不至于再有魂飞魄散的风险。若是还能得两位大帝的元阳,他的命星便能借南极北极之力得道成仙。如此,才有万年长久。”
虽不解情爱,但也知晓这番话对天权是极大的打击。司命星君有些担心天权难以承受。
却不料天权面色只是微微一变,很快便沉静下来:“其实你说绥绥得我元阳入体续命时,我就有这个预感。听你说出来,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抱着绥绥嘴角带着一股微微的笑意,向司命躬身道:“既然是司命星君做出的批命,还想再劳烦司命星君一次,请送绥绥一份司命星之力。”这便是向司命为绥绥讨要元阳之意。
天权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有笑的力气。
司命惊讶的盯着天权,实在是没想到天权竟然愿意为只小狐狸如此付出。
他们南斗北斗各星之间,虽谈不上争斗,但是素来平起平坐,并不服谁,像天权这样低头求助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文曲星君所求,司命答应了,只是把心爱之人交到司命手中,文曲星君真的舍得么?”司命忍不住问天权,实在好奇他的想法。
天权的笑意染上一点苦涩,他自然舍不得,但是为着绥绥,舍不得也要舍:“司命星君不必为我忧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绥绥便交给你,还望司命星君对绥绥多点耐心,明日我再来接他。”
天权将绥绥小心的交送到司命手中,转身快步离去,他担心呆的久了,会忍不住后悔,把绥绥带走。
怀里的人虽然没有了魂魄,但是温暖的身体依旧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桃子芳香,勾的司命的眼神都有了一瞬茫然。他回了回神,既然答应了天权,他自然会说到做到。
司命思量了一下,魂魄离体的肉身即使得了元阳,也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先将魂魄召回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