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的,我做的,我不是胆小鬼。”张贵夺双眼通红,狰狞可怖,“他们已经死了,骨头都烂了,他们影响不了我,更控制不了我。”
斐草移开手,贴近玻璃,目色深沉尖锐,像是要透过他的灵魂。
良久,他笑了:“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在你的眼里,只看到一个发抖求饶的孩子,他现在嘴里还在喊‘妈妈,不要打我了’,这辈子都逃不出对父母的恐惧,到死也不行。。”
斐草站起来,往门外走: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你这样骨头都烂成渣的人,是因为你在一个成渣的环境里长大,我们不一样。”
门边有一个桌子。
桌子上零散放着东西,杂乱臭,是嫌疑人的全部家当。
斐草垂眼,从桌面上拿起了一张纸。
上面抄着一首诗,字迹歪歪扭扭。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水浒传》里鲁智深圆寂的词。
斐草嗤笑一声,将纸撕碎,开门而去。
第45章 腹黑
棠华睡在斐草肩上。
他们忙前忙后,张贵夺死刑已是板上钉钉,就等开庭。
史澜透漏过两句:“他犯下那样的大罪,就算判了死刑也是立刻执行的。”
车里很安静。
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些日子,媒体舆论、上层施压、人潮拥挤来了几轮,棠华有事没事就往警局跑,他又是个主要的人证,就算身份金贵,笔录也是一趟趟的来。
他、斐草、姜高翰都是未成年,外界报道中都是化名。
英雄最是少年时,他们的事迹在南城掀开了一场狂浪。
摆脱了几家侦探的车,棠华已经累的不行。
他上一秒还在说着话:“斐草,你不用担心……”
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前排的姜高翰早在打呼噜了。
棠华这段时间睡得都不是很好。
等斐草的那一夜,好像彻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他重复不断地做噩梦,每次醒来都是汗意涔涔,棠镜心疼他,每晚都陪着弟弟睡。
昨晚他又做梦了。
惊醒后,他问:“哥,我是不是忘记过一些东西。”
梦中的场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棠镜面色发寒:“没有。”
他拇指贴过棠华的下眼睑,将他揽近了些:“不怕啊,小花儿,哥哥在这里,放心睡吧。”
现在噩梦重袭。
同样的场景,警车喧嚣。
周围的人像是开了广聚焦,模糊高远,看不清脸。
不过比昨晚的清晰了些。
是在荒凉压抑的郊外。
枯树林林,昏鸦乱鸣。
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倒在地上。
棠华睁大了眼,努力想看清两个孩子的模样。
周围起了迷雾。
他怎么走也走不近,怎么看也看不清,在迷雾蒙了双眼时,他骤然看见其中一个小孩子手腕上带着一条红绳。
编织得很细,是端午节驱邪避鬼常用的绳子。
耳边传来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棠华只听清了一句:
“作孽哦,这么多血。”
血?谁的血?
有人受伤了吗?
“同桌,同桌,棠华……小花儿。”
是斐草在叫他。
除了他,没人再能叫出这么绻绵惑人的“小花儿”了,舌头像是一把小勾子,勾的棠华心里痒痒的。
棠华骤醒,揉了揉眼:“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窗外霓虹灯闪过。
天已经半黑了。
斐草垂眸:“你做噩梦了吗?”
“没……”棠华想糊弄过去,但看着对方的面色,又把话咽了下去,“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了,不是什么大事。”
话说出来,棠华一怔。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何以看见对方的面色就实话实话?
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全部招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觉得斐草要是在古代,真适合去大理寺,不用严刑峻法,就能让犯人一个个招供。
斐草侧边有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蛋糕。
他推过来:“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些。”
他们今晚是住酒店,一人一间。
这件案子关注度太高,棠家和警察局离得又远,当天如果在局里待得时间过长,他们便会就近住在酒店里,门外门口全是便衣,安全性很高。
好说歹说打消了棠母要来同住的想法。
棠华哭笑不得:“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