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吹不好叶子笛骗不得束修,而今是讲不好故事只能吃焦饭。
更有甚者,是连焦饭也没的吃。
……
“阿九啊,老人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故事,说吧。”
“那我就讲了。有一天,一名大侠除了两个魔头。两个魔头名气很大,恶名昭彰。当然喽,名气再大,也没有药师我的名气大。”
“既然是坏人,那大侠就是替天行道咯。”
“……是啊。两个魔头一个拿人试药,一个满身命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讲啦,再吊人胃口,今天就给你吃焦饭。”
“啧,要故事不要药师,我真是命苦。”
“再拖两句,焦饭都不给你留了。”
“是了是了,我继续讲,很快就完了。大侠历经千难万险过五关斩六将……咳咳,除了魔,做法很不光彩,但江湖人却不知内情,于是他躲起来了,偶入江湖,也只是替两个魔头还点命债。”
“人死都死了,看不着听不见。替人还命债又有什么用呢?”
“大侠本来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睡醒。有天睡醒了,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他根本没侠心没仁心也没安好心,三心俱烂,五毒俱全。好了,我讲完了,吃饭吃饭。”
“你你你!”
“饭用青竹筒煮,乳鸽不要烤太久,肉会变老。唔,故事讲得口干舌燥,再来两杯苦茶,你清火,我润喉。”
“臭少艾,你这是什么三无故事,没头没尾,还很没条理!”
“哈哈,下次换个好听的给你讲。老人家累了,讲不动啦。”
(终)
☆、无明
长将
晨岚方兴,聚而成雾。郭门斜簪酒旗四五卷,虚浮其中,犹青白瓷盛数枚摴蒱。宿雾外双峰排云,一名盘风岭,一名龙蟠山,豢虱蛇、蓄异珍,天险祸乡,固落局之处。
入局者衫染晨露,安步于雾中峤道。峤道多前人迹印,无乱枝壁障,他偏踏道边泥泞,闲拂垂条。送行客却不得轻便,脚下坦途荡荡,眉上愁云重重。老友步屧不远不近,熨帖合度,他听来发闷,乍不知为他饯行者何人、而今者何夕,遂破闭口禅:“就此作别吧。再跟下去,两张苦瓜脸坏人胃口是小事,老人家一出苦戏却要作无用功了。”
笏政叹道:“忠烈王府死士三千,家无父老妻孥,我亦不忍由他们闯此虎窟。你却……阿九离你不得,万一有何长短……”
“停——一个两个全是乌鸦嘴,我还没出师就被你们说死了。”
行箧经雾洽沉了,他转手一提,空挈竹筒解乏:“比才智,我是排不上第一,也是轮得到第二;岐黄就不必量了,翳流黑派嘛,虎窟狼窝,憨人硬闯就是死士复死士,死得不能再死;也是养蛊毒的青乌宝地,刚好够我去偷个师。再说了,潇洒如我慕少艾,学哪门子的破死忘生?”
笏政黯黯一叹,不复多言。朱痕染迹卸筝压上行箧,慕少艾所料未及,口衔竹筒方托住行囊。陈器为老友修缮一宿、抱持一程,尚存温三分,他掠弦轻拨,聊以半阕还赠。
筝音铿锵,行将疏阔,戛然曲终,余音无着。
仍是他先道:“旧弦新弹杀伐调。要听笑梦风尘,等我回来再说吧。”
“少一个祸害菱角的你,也是好事。”朱痕染迹道,“算了算了,菱角留给你解馋,回得迟了,我便托人卖掉。”
“哈哈哈……一点菱角也要拿去换铜臭,真是误交损友。”
前事历历,世情浑浑。
复忆前事,已是数年后的昏夕,他自隐楼回到居处,犹有闲人相送,步屧匀停,无端谐契。认萍生无从解困,于屋前驻步,便听南宫神翳道:“我明日去中原。”
认萍生暗赞此言甚妙,面上轻忽道:“几天?”
“不出旬日,有一要事与罪恶坑长老相商。”
认萍生定睛不瞬:“讲这么详细的意思是,不要我奉陪吗?”
南宫神翳出言清浅:“小双与我同行,教中有长老操持庶务,首座自可随心来去。”
认萍生虚乜冷鸦,清浅亦然:“那你保重,伤没好透,恕我不送。”不待南宫神翳答话,他甩手闩去烦心人烦心事,满腹浊气不明不白,肋下隐痛,恍然摩触,徒得一道愈合多时的痂。
这一刀曾熬磨了他半月。
刀是刻小人的儿戏刀,扎刀的是濒死的异族孩童。异族栖于龙蟠山,盟邙者以自存,认萍生奉令屠戮,杀至末一人,倏尔晃神,换得一刀,说不清有心抑或是无心。旁人不察,他紧握卷刃短匕,打发余众回教,假寻药之名独游重岭陂陇。圆月悍、冷,阴风自对侧盘风岭卷来,搅浊昏月与稠雾。龙蟠山在水泷影地界,认萍生未曾一访,不觉步入深谷。谷中异草茸茸,蛈镻丛丛。蛈镻之毒既已领教,异草之奇尚且未识,他儿戏般掐来几簇草叶,叶生细齿,堆于膝上,似锯人身。毕竟难捐医心医骨,造杀业仍不忘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