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久,”王耀说,“找我出来什么事啊?”
“咱们找个地方说。”关辽左右看看,拉着王耀走开。
两人进了一间生意冷清的小茶馆,里面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茶水也粗糙苦涩。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王耀问。
关辽显得难以启齿,低着头说:“耀哥,我想借钱。”
“借钱?你要钱干什么?”王耀皱起眉头,他怀疑表弟学坏了,矿工里爱好吃喝嫖赌者大有人在。
“我有个朋友病了,我想借钱买药。”关辽说得含糊其辞。
“买药得有日本大夫开的方子,光拿钱去也没用,”王耀提醒道,“他有方子吗?”
关辽语塞,表情变得沉重:“没有。”
王耀猜到如此:“跟哥说实话,你到底要钱干什么?”
关辽为难地说:“耀哥,这个朋友他不能看大夫啊!”
“得了病不去看大夫要看谁?你能给治?”王耀责备道。
关辽欲语还休,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说:“耀哥,他是抗联的人。”
“什么?”王耀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嘘!小声点!”关辽按住他。
“你……你怎么能跟抗联的人混在一起?”王耀气得语无伦次,“你不要命了?”
“耀哥,这人是我朋友,我哪能见死不救?”关辽反驳道,“再说了,抗联是打日本人的,他们可比咱们这些窝窝囊囊的人更像汉子!”
“你可小点儿声吧!”王耀惊惶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四处张望,“叫人听着就死了!”
“耀哥,你真不愿意帮忙吗?算我求你了!”关辽恳求道。
“不行,我可不敢!”王耀态度坚决。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王耀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然神色不安,周围每个人都好像要去告他的密似的,他看谁都觉得人家贼眉鼠眼。
回到家里,王耀紧紧锁上门,一下子倒在床上。他的表弟和抗联的人扯上了关系,他需要时间和勇气来消化这个事实。怎么办?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其结果都殊途同归,那是他最害怕看到的。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关辽去送死。
日军警备部,阴暗的审训室里传出阵阵瘆人的哀号。
本田菊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犯人。在一阵漫长的拷打后,本田菊示意士兵停手。他从容地起身,踱步到血葫芦一样的犯人跟前,冷冰冰地问:“还不说吗?”
奄奄一息的犯人艰难地抬起血淋淋的脸,向本田菊吐了口鲜红的唾沫。
本田菊用手绢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反手便狠狠揍了犯人几拳,打得犯人嘴里喷出更多和着血的唾沫,全溅在本田菊脸上。
“少佐,您夫人来了。”一名低级军官前来报告。
本田菊皱起眉头:“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您还是去见见她吧。”军官小心地建议。
本田菊迅速擦掉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整整衣服,回头看着绑在架子上的犯人说:“扔进狼狗圈去!”狼狗圈是日本人用来处决犯人的地点,将犯人扔进关了大量狼狗的笼子里,训练有素的狼狗会凶恶地将犯人撕咬至死,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刑罚。
两名士兵立刻动手解下犯人,犯人瘫软的身体已经无法站立,被士兵们拖出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恶狠狠地骂道:“去死吧!小日本!”
本田菊回到办公室,看见穿着春季和服、套着羽织的本田樱,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包袱皮。
“你来干嘛?”本田菊不高兴地问。
“亲爱的,你忘带便当了,我给你送来。”本田樱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包袱皮,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双层漆器食盒。
“就为这个还跑一趟,真是无聊!”本田菊斥责道。
“对不起,”本田樱低下头,“但是让先生饿一天怎么行呢?”她把食盒打开给本田菊看,上层是各色菜肴,下层是寿司和罐头水果,食物搭配得鲜艳好看,而且充满童趣,做成漂亮可爱的图案。其实本田樱的厨艺很好,本田菊心里是承认的,但他不肯多夸讲妻子,他认为一个合格的大和抚子应该时刻保持谦卑自省,不能因为丈夫的赞许而骄傲得意。
本田菊看到妻子的爱心便当,实在有些无奈,便说:“就放在那吧,你先回家去。”
本田樱轻手轻脚地合上便当盒,垂手站在一边说:“亲爱的,明天就是周日了。”
“周日怎么了?”本田菊没好气。
“你上个月说等天气暖和了会带我去赏桃花,我听邻居雅子说浑河边的桃花已经开了……”本田樱胆怯地提出。
沉默在夫妻二人之间盘绕,外面一列电车驶过,隆隆的声音沉闷单调得令人烦躁。
本田菊想了想:“好吧,我明天带你去看,现在快走吧!”
“是!”本田樱开心地答道。
本田樱离开后,本田菊叫进来一名